“前方又有血腥味了!快跟上!”
巷外的呼喊,打破了巷子内乌祈与女子的僵局。她已经有意识让水元力敷住伤口,没想到还是有几滴飞溅出去被发现。女子眼里闪过一丝决然,收剑,背着同伴跃起,翻过巷子边的高墙,在跃起的同时七彩的液体凭空出现将其裹住,身影便消失在空气中。
隐形的女子在墙沿上一滞,竟又转身落回了原来的巷子里。她如今状态依旧不好,元力控制力不从心,没有信心在移动中不被众多高手发现,在原地又不免担心会被发现自己的少年举报。便假意离开,实则原地不动,让少年跟城主府的人讲述自己已经翻墙离开,能引开追兵便好了。
“循风觅”
带来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史益也越来越兴奋。因他天生风属性而遭受父亲的白眼又浮现在眼前,过往种种鄙夷歧视,都将随着他抓到了整个家族都无法发现的犯人而转化成打向他们自己的耳光。家族中的无用之人做到了他们,甚至族长都做不到的事。我会去到北域,我会修炼至比族长更加强大,到那时谁也无法提出质疑,我会成为第一个风属性的赤羽家族长!
史益激动得脸色泛红,终于来到了巷口,放眼望去,只有一些杂物和一个捂着渗血前臂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少年。
乌祈刚听到巷子外的声音,执剑女子便翻墙逃离。血腥味?乌祈想到刚刚听到的词语。城主府是用气味追踪隐身的女子吗?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乌祈虽然现在没有想到这么深,杀父之仇让他恨透了城主府,以他的实力难以报仇,但如果能给他们使绊子……
乌祈有了想法,毫不犹疑,拔出腰间的小刀,狠狠在前臂上划了一刀。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疼痛让乌祈浑身一颤,不过强忍着没有叫出声。用手按压住伤口,坐在地上等待着士兵前来。
史益看着眼前消瘦眼神无辜的少年,眼角止不住地颤抖。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在东域的各位年过半百高手眼前瞒天过海?史益大步向前,尽管他心里已经不相信少年肯定是在找的逃犯,但他还心存侥幸。万一呢,万一呢。史益一把抓住乌祈的手腕,催动元气,发现空空如也,对方体内没有如何元气的踪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
史益又再次催动“循风觅”
,希望找到别的线索。但第一时间涌到鼻子里的不是血腥味,而是剧烈无比的恶臭,史益像是把鼻子丢到了混杂着腐烂水果臭肉烂鸡蛋的水沟浸泡了一轮。乌祈在污水沟染上的气味被放大百倍冲进史益鼻子里。史益嫌恶地把乌祈像丢垃圾一样用力甩了出去,乌祈撞到墙壁上发出一声痛哼。
追了怎么久的血腥味就只是这个贱民的伤口?拿出手帕擦了擦手,史益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说!你身上的伤口是怎么来的!”
“我是在逃跑过程中被推倒划伤了。”
乌祈摇晃地爬起身,头低垂着回答道。
“在哪受的伤?你走的那条路来到这的?”
史益眼中冷光乍现,手上凝聚出一道风刃。
乌祈看到了对方手中翻动的气旋,冷汗渗出,知道如果回答错了,只怕会性命不保。实话实说吗?不行。对方追踪血味来到这,倘若与自己路径不同,说的谎话就暴露了。刚刚的女子大概率是在刑场受的伤,起点与终点确定,那么剩下过程。
“在刑场东南侧跌倒的,就沿着集市路跑到这里。”
乌祈依旧低着头,尽可能用镇定的语气道。他编了新的路径,他赌女子是按最近的路线跑到这里。
史益听到乌祈的回答,眉头皱起,是与自己搜寻的路径一样,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个巧合,那就没必要在这耗费时间了。“走!去红坊街。”
史益对身后的士兵下达命令。
看来赌对了。乌祈心里呼了口气。
“你浪费了我太多时间。”
史益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风刃向乌祈放出。就是这个贱民让自己错失了追寻逃犯的最好时间,罪该万死。
乌祈没有料到事情会如此发展,哪怕预料到了也来不及反应。
只听到爆鸣声,红光占据了整个视野,灼热扑面。眼前出现了高大的身影,面孔如刀削石刻般坚硬,眼神锐利而威严,花白的头发被整理得一丝不苟,衣服上精美的红羽绣花飘动着,如火翼扇动。
乌祈唯一一次看过这身华丽的城主袍,是在父亲死去那天,永远不会忘记。
“乌伟明,你私自觉醒元力,成为御元师,触犯了王国律令,判处死刑,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平静又冷冽的话语在安静的刑场上传荡。
“城主大人!我没有做过坏事!我只用了能力来救人!我不是故意觉醒的,我也不知都发生了什么!村子里的大家可以为我作证!”
被绑在刑柱上的男人语无伦次地争辩。
“私自觉醒,已经触犯了律令,无可争议,我作为东域域主、凤山城城主,行刑。”
赤红的火焰在众人的目光中,升腾吞噬了男人的生命。
“城主大人!”
史益和众多士兵纷纷单膝跪下。史益心里愕然,为什么族长会来这里。
史容烽!乌祈在心底喊出仇人的名字,恨意突破眼眶,将要激射而出。乌祈腰腿挺直,双拳紧握,直视史容烽的背影。一时间,小巷里站立着的只有乌祈和史容烽,其他人尽数跪下,如同在向两人朝拜。
史容烽环视了这支脱离出来的小队,半响才目光下垂,注视着跪下的史益,道:“他犯了什么罪?”
“我怀疑他协助逃犯躲藏。”
史益不敢说自己是为了泄愤而下的杀手。
“证据。”
“我……”
史益手心沁出汗水。
“当街杀害平民,你父亲看来没有教会你如何维持家族的荣誉。”
史容烽红袖一挥,向巷外走去,“你境界不足,私自带兵参与搜捕,打草惊蛇,马上回去,待长老来处罚你。”
史容烽乃是感知这有过一刹那异常的元力波动,才施展身法赶来,却一无所获,想来对方已经逃离。
“是!”
这个老顽固!杀一个平民有什么大不了。史益明白族长的性格,接下来的处罚肯定是免不了。虽百般不愿,也只能悻悻离去。让那该死的小子捡回一条命!
自始至终,史容烽都没看乌祈一眼。乌祈看着史容烽的背影,他的手就放在腰间的小刀边。他背对着我,没有注意到我,他也是人类,我只有刺进他的要害,刺进喉咙,不不,要刺穿脑袋才能保证必死无疑。乌祈没有考虑自己下场会如何,只想手刃仇人。但眼前有泛起了行刑当天的赤红火光,那威压撼天的火凤,盯着城主袍上腾飞的羽毛,手像灌满了铅,动弹不得。直到史容烽一行人消失在视野,乌祈的手都未能碰到刀柄一下。
乌祈无力地瘫坐在地,举起连刀都不敢握的手,眼泪无声划过脸盘。我就是废物呀。乌祈抽了抽鼻子,发现自己真的好臭,如同阴沟里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