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糕饼店门口,有个约莫十来岁、戴着绒灰帽子的脏脸男孩,正偏着脑袋看边边。
男孩走路的样子歪歪斜斜,手也偏着,嘴里大喊大叫:“仙女,仙女!是仙女!”
“走开。”
外公上前推搡了他一下,把他赶走,回头对边边解释道:“傻子阿松,这儿有问题。”
他指了指脑袋,示意说这男孩精神有问题。
“跟咱们家隔着半条街王婆婆家的小孩,生下来发烧把脑子烧坏了,你外婆心肠好,时不时会给他拿桂花糕吃,所以他总来咱们糕点店外面转悠。”
边边点点头,回头望了男孩一眼,他看着年纪比她还小一些呢,站在街口傻兮兮地冲边边笑,“仙女”
“仙女”
地叫着。
边边见他可怜,于心不忍,于是从包里摸出了巧克力糖,轻轻放在路边,然后进屋关上门。
傻子阿松立刻跑过来,捡起了巧克力糖,又冲屋子里喊了几声“仙女”
。
外婆家的糕饼店总是散发着某种甜腻腻的香味,边边的童年便一直生活在这样的味道里,以至于小时候班级里的小伙伴总说,边边身上的气味都是甜的呢。
外婆的手艺极巧,做出来的糕饼独一无二,镇上的人都喜欢吃外婆的糕饼,而且总也吃不腻。哪怕镇上也有很多人开了各式各样的西饼店甜点店,都没能把外婆的糕饼店生意抢走。
外婆说,做糕饼就跟做人一样,做的是心意,每一块糕饼都慢慢地做,让力道渗透到每一粒面粉中,挤压,拿捏,饼子活了,有滋味了,才会好吃呢。
道理最浅显而深刻的,边边自小便浸润在外婆最朴素的智慧里,不急不慢地成长着,养成了她不急不缓温润如玉的性格。
外婆家的第一晚,边边睡得分外香甜,什么烦恼都烟消云散了。
清冷的月光下,少年蹲在她的小楼窗棂边,为她挡住了窗外飘来的几粒毛毛雨。
他怔怔地望着她静谧香甜的睡颜,又望了望搁在枕头边上的手机。
这小丫头,是铁了心地不再联系他了吗,连回乡了都不肯给他打电话报一声平安。
顾怀璧无奈地坐在窗框边,一条长腿垂在窗外,另一条腿蜷曲着,手肘搁在膝盖上,望着飘雨花子的深蓝的夜空。
巷子口,傻子阿松冲窗框边坐着的顾怀璧挤眉弄眼,皱眉叨叨说:“你找仙女干嘛!”
顾怀璧随手捡起桌上的花发卡,砸向傻子阿松,阿松敏捷地闪身躲开了,还冲顾怀璧做鬼脸。
顾怀璧眼皮微抬,漆黑的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傻子阿松蓦然睁大眼睛,吓得连连后退,大喊着:“狼来了!狼来了!”
叫喊声渐渐远去,消失在小巷尽头,宛如细碎的小石子落于深沉的湖面,惊起一缕涟漪也很快消弭。
黑夜静寂,顾怀璧跳下窗棂,走到女孩的床边蹲下来,望着她……
她眉眼秀气,睫毛顺着自然的眼线微微上挑,长而卷翘,浅粉的樱桃唇微微张开着……
她清醒的时候,顾怀璧从来不会这般深入细致地去打量她,大部分时候,他都只是漫不经心地瞥她一眼罢了。
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宛如花蕾一般,有的盛开得热热闹闹,每天都要精细地一通打扮,漂亮的裙子,复杂的辫子,有时候还会化点妆,涂点带颜色的唇膏。
而陈边边……倒是开得静悄悄,不动声色宛如空谷幽兰,等到别人骤然发现的时候,那才叫惊艳呐!
以前别人总说1班的陈边边好看,顾怀璧总是不以为然,这小丫头是他看着长大的,哪里有他们说的那么夸张,就美成天仙了?
顾怀璧从来不觉得陈边边有多美,即便是和其他女生进行对比,他也不觉得这小丫头就有什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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