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聪明,很有耐心。这些迂回的方式确实起到了迷惑作用。我们一时茫然,并未做好搜索全城的心理打算。”
井水落得很慢,庄清舟有意无意眼神横瞟,不免心焦,却不能表露,只得强牵着一口气与她闲谈。
今日算是险胜。姜文竹确实不善武略,大约智取多一些。她还未现自己背后这些府衙兵的异样。
这些人能在姜文竹面前隐住声息,自不比刺史府本家那些游勇散兵,正是他借来的百名白虎营精锐。
雨势还盛的那几日,他胸口吊着巨石,简直坐立不安。
他毕竟不如自家少主,有个足以睥睨天下、谁都可不放在眼里的身份依傍,再说以少主的脾气,要是被逼急了,连王座那位都得吃瘪受难。
天子受气找谁撒?这不现成捡着庄某人信手拈来么?他却也不是怕死,他先想的是这何嘉淦要是缺胳膊少腿,或者在他治下受了委屈,会不会以为他有意为难或者背后使坏,进而影响金琅卫分毫?而后会不会让千珏城那位年轻主人借题挥?
那年轻人师承主人,以己之道还施彼身的滋味回头打在自己人身上,可不好受。
如果金琅卫因他出差漏被有心人捏着把柄,这罪过大了。
所以他一直都纳闷以及心怀敌意,这文官当得好好的代统领,为何千里走单骑?是替皇帝千里送人头嫁祸来的?
庄清舟只是看着滑头,但凡遇上顾梓恒和攸关薛纹凛任何事,其实一脑门浆糊,凡事总往最坏最阴毒的后果想。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眼神浮散狠厉,越想越不如意。他仿佛把前几日从顾梓恒那受的委屈一股脑憋成了一个气球,这女人的下场就是那根针。
“你让阿乙先下了车,又聪明地在每个院落都逗留同样的一段时间,你将马车自行赶回林家客栈附近,这种隐匿行迹并不高明,只不过以防马儿识途,怕有个万一。”
“你那般谨慎,却忘了两件事。”
姜文竹闻言眉峰上顶,无声询问胜似有声。
“你对这小城并不了解,雪山在哪,雨就在哪,离山越远,受影响越小。”
“你看到的只是表面上长得一样的实井,但每个井的水位和水涨水落因地理位置不同,受雨势影响所产生的变化也不同。”
“我第一天现不了异样,第二天再现不了,第三天,总能现的。”
“你以为,这树木,这灌林是我忘记清理了么?”
庄清舟叹气着摇摇头,“你以为你成天混迹在乞丐堆里,那双招子却张望着这个院落,就无人现么?”
有欲望就一定不惜暴露行踪,她胜在小城太小,也败在小城太小。
这段单人聊天很快结束,庄清舟看着水位下降大半的井口,终于开始往人群里张望。
老师爷知道他心思,凑近低语,“已经在准备了。”
话毕,顾梓恒应声出现。
老师爷所谓的准备,倒不是担心顾梓恒亲自下井能遇到什么幺蛾子,是因被困那二位已经少水少食,再加上那位病患不知身体情况,自己少主尽顾着心焦,在后头准备各种丸剂汤药,仿佛恨不能将医馆都塞到井底。
两枚济阳城老搭档无力看天,待看到顾梓恒身后诸多熟悉面孔,庄清舟这才有些坐不住了。
肇一、九域、葵吾、玄伞、般鹿。。。。。。何嘉淦那老小子居然劳动暗九卫倾巢出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