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市长,我再敬您一杯。」钱令豪笑着向钟镇馗举杯,两人说笑着一饮而尽。
「不瞒你们,我膝下无子,贺峰虽是我认的义子,但我们相处融洽,这孩子机灵、办事儿有板有眼,我和他相知恨晚。」
钟镇馗放下筷子,微笑着看向贺峰几秒,又环视全场,真诚地开口称赞。
「呵呵,我也一眼就喜欢上这孩子了,小嫒眼光不错。」钱令豪眯着眼,呵呵笑着看一眼女儿,也颇感欣慰。
一餐饭宾主尽欢,饭后,贺峰将礼物递给钱嫒父母,将其送上吴金牛开来的丰田霸道车。
「峰哥,我陪我妈去逛一下公园,你去陪钟伯吧!」钱嫒向贺峰和钟镇馗挥手。
「好!那中午一点再到船上吃饭。」贺峰也摆摆手。
「走吧!钟伯,我们去江边散步。」贺峰与钟镇馗肩并肩走向酒店后面的江边栈道。
「这里以前很破烂的,市委市政府花了几年整饬,才见到一点点雏形……」
钟镇馗故地重游,心情颇为畅快,边走边给贺峰介绍了北江沿岸的规划,以及当年决策后落地的艰难过程。
「……」
钱嫒陪着妈妈去了友谊商店,准备将饰换一个款式。
「友谊商店是阮翠欣年轻时常去的,那时候家道还未败落,父亲是知名的古董大商人,家里在上下九有好多家铺子。」
「妈?你知道吗?当时贺峰最初建议我买翡翠的,不过后来我坚持换成钻石的了。」
「哦,他没不高兴?」
「看不出,他说一般女人爱钻石,有文化知书达理的会喜欢翡翠,你说,他这样说,岂不是从骨子里瞧不起我,是不是变相地讽刺我读书少?」
「呵呵呵,小嫒啊!你从小就非常敏感,男人说话,一般都只有一层意思,就是他说得明面的意思。像你爸那样会拐着弯损人的文化人是很少的。」
「我敏感吗?这话岂不是和刁蛮任性一个意思。」
「哎,咋会是一个意思呢?每个字词,都有它独特的含义,如果是一个意思,仓颉就不会造两个字啦!」
「呵呵呵,妈,你咋和他说一样的话呢?」
「啊?他也喜欢看书……或者写作吗?」
「没看他写作,偶尔看书,不痴迷。」
「那好啊!他都看啥书?」
「他不像我哥那样,看的都是哲学、心理学、散文和诗歌啥的,小说偶尔也看——哎,妈,他说看书要先从作家的角度去看,然后再从读者的角度去看,再从那个年代的世代背景去看,你说他是不是和我爸很像?」
「他可和你爸不一样,你爸阴郁,他阳光;你爸执拗,他看样子很随和。」
「啊?妈,你见第一面就能看得出这么多吗?」
「哎,等你上年纪了,自然就会识人了!」阮翠欣叹息一声,在心里想道:「人的命运真的是难以捉摸,纯真如此宝贵,年轻人弃之敝屣,等尝过人生百态,知道它的宝贵时,人心又混浊了。第一次‘看山不是山时’还沾沾自喜,等到第二次‘看山就是山’时却悲哀自己错过了那么多少的风景,而且错过的就永远找不回来了。心变了,场景自然也就变了。」
「……」
另一边,钱家父子下车后没有回家,而是一起走了一段路。钱莫央要去同学家玩,钱令豪则是回家。
「爸,你说如果托钟市长找工作,会不会好一些?」
「这不好说,钱嫒和贺峰关系还差一层呢,另外,这义子必经不是亲儿子。」
「那如果送他钱,会不会帮忙?」
「哎,儿子,如果他是收钱的,那他一定不差钱,咱家那点……人家根本看不上。如果他是不收钱的,你送他,一是会让他反感,二则他也不会收。」
「爸,那你说该咋办?去不了省医,去市医院也行啊!」
「儿子,这两家都人满为患,不用说本科,硕士都要找关系。」
「那去哪家?妇幼我可不想去。」
「你是学临床医学的,相对比较广泛,可选择的余地也多,我找了一个朋友,是肿瘤医院的,你觉得怎么样?」
「手术机会多吗?」
「刚去肯定不行!」
「可是,去了不做,几年后学得都忘得差不多了。」钱莫央很困惑。
「我和一名医生聊过,他告诉我,在学校学的都是一些常识和理论,在医院里能够全面综合运用到的知识不多,医院分工很细,有些专科只用到一部分,而且,在实践中重新学习和巩固是最好的。」
「爸,说是这样说,可连机会都没有,很绝望的。」钱莫央很绝望。
有些家庭背景深厚的,进卫生厅。医学世家的,进医院。没关系没背景的,只能做医药代表或进药店做销售。
如果不能学以致用,为啥要学五年啊!
「你别急,慢慢来,我已经找到肿瘤医院的一名有实权的领导,正在谈。」
钱令豪也苦恼,饭吃了,钱也送了,就是没消息——难道是不够?那可是整整十五万啊!儿子如果刚上班,每月工作也就两千,那可是六年的工资啊!
「妈的!太黑了。」钱令豪咬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