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野顺平,是跟原千悬截然相反的人。
他性格内向,不够活泼,不擅长交朋友,总是独自待在偏僻的角落,像是墙壁旁的无人问津的影子。
原千悬却如此地招人喜爱。
长得无可挑剔,连声线都动听至极。少年非常爱笑,漂亮的眸子时常弯着,如月牙,透着灿烂又耀眼的意味,足以抵消夜色的茫茫与沉寂,点亮那些或黑暗或晦涩的一切。
吉野顺平偶尔会观察他。
悄悄地,不受控制地。
把视线移到他身上,然后忘了时间的流逝。
吉野顺平的举动并不显眼。那么多的人都在偷看原千悬,他不过是沧海一粟,根本不会引起谁的注意按照常理,是这样的。
直到少年给予了他回应。
从枯燥的习题中抬起头的刹那,原千悬瞄见了他的桌子上的书籍“你也在看这本书吗太好了我特别想找人聊聊的。”
吉野顺平的脑子是空白的。
他捏紧书页,耳朵仿佛被罩子盖住,听不太真切。唯独少年那唇瓣张合的模样和含着笑意的眼睛映入了他的视野。
“是啊。”
他的嘴巴自动回答“我在看的。”
吉野顺平感受到了无数道饱含嫉妒的目光,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从善如流地扬起一抹弧度,滔滔不绝地同原千悬聊了起来。
顺理成章地,他成为了少年的竹马。
接触的时间长了,他才现。
原千悬是真的很迟钝,根本判断不清周围的人的情感。因为他的世界一直是扭曲的,充斥着无限制的宠溺与偏爱,导致他活得迷迷糊糊的,连对绑架犯都提不起多少警惕心。
吉野顺平无奈极了。
仅仅是无奈。
过于阴暗的念头,滋生不出来。
他陪着原千悬读了许多本书,看了许多部电影,走过许多条小路,目睹了少年一次次地遭遇绑架说实话,在原千悬略带歉意地告诉他,自己必须搬家时。
他不觉得意外。
本来就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
他帮少年将最后一件行李塞入汽车的后备箱,一边合上车盖,一边在“嘭”
的轻响里,如快枯死的树
一般呢喃。
“千悬不会再回来了吧。”
吉野顺平的音量实在太小,又混杂了各种各样的动静,瞬息间便被掠过的风吹散。千悬动了动耳朵,困惑而懵懂地询问“你刚才说话了吗”
“”
“没有。”
顺平道“你听错了吧。”
或许有的人可以大胆且直白地倾诉自己的不舍,热烈地、认真地挽留千悬但他做不到。吉野顺平的选择是故作冷静、故作成熟地接受这场分别,目送少年渐行渐远。
“顺平顺平”
是母亲带走了伫立于原地的他。
“顺平”
“别呆了”
忍耐到了极限的吉野凪曲起手指,郁闷地敲了敲自家傻儿子的脑袋“想什么呢这么投入我都叫了你好几次了。”
“抱歉,妈妈。”
顺平没有详细地解释。
就像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阐述自己遭受的校园暴力一样,他将关于“原千悬”
的全部都隐藏了,鲜少提起。
“专心吃饭比较好噢。”
吉野凪见他的情绪不高,思索片刻,掏出手机,笑眯眯地晃了晃,“你猜我和小千悬聊了什么”
“”
顺平不是很想知道。
他与千悬的距离越来越远。此刻的他,狼狈又无助,额头上是被霸凌者拿烟头烫出来的疤。为了不让母亲担心,留了快遮住半张脸的千悬一定,活得比他精彩多了。
早就不需要他的陪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