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时辰不早了,今儿咱们还要回宁远伯府呢。”
天刚亮,春祺便小心恭谨的捧着铜盆立在廊下。
庭院内细雪纷扬,折胶堕指的严寒让她忍不住搓了搓小手。
见里头没有回应,她又往趴在门口往里探了一眼。
若是往常,这时候少夫人已经醒了。
但昨儿世子兴致高,摒退了鹿鸣轩内所有丫头,拉着少夫人进了屋子。
她们这些在少夫人身边伺候的丫头们一夜没睡。
那动静到后半夜才停,世子有洁癖,又喜静,自从娶了夫人后,便更不喜让人近前伺候。
春祺小心翼翼打起帘子往里头望了一眼,不确定世子还在不在屋中,也不敢往内寝走,怕耽误时辰,又只得硬着头皮唤了一声,“少夫人。”
沈栗小手揪着柔软的被褥,忍着腰腹间的酸疼翻了个身,红得几欲滴出血来的芙蓉小脸儿压在金丝决明枕上,印出红嫩的一小团儿。
想起昨夜的厮磨,她脸颊又是一热。
新婚才一月,她那夫君武安侯府的世子爷谢言慎,瞧着是个性子文静的,却……
沈栗越想越觉得没脸见人,用被子捂着小脸儿,瓮声瓮气道,“我这就起了,你进来罢。”
知道世子没在屋内,春祺这才松了一口气,悄声进了屋。
轩窗外,天刚鱼肚白,她撩起拔步床上金丝云纹的帷帘挂在如意金钩上,打眼便瞧见自家少夫人那张被滋润过后的绯红小脸儿,夫人的脸本就生得极为清冷精致,但却天生一副风流曼妙的身子,此刻的红润的脸色,让她看起来仿佛春日枝头上颤巍巍的水蜜桃儿,莫说世子见了想吃,便是她从小在夫人身边服侍到大,也忍不住看呆了眼。
春祺压下眼底的惊艳,嘴角忍不住翘起,“世子何时走的,少夫人都不知道?”
沈栗从被子里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红着脸摇摇头,“他说今儿要早些去衙门,有公务要忙,我那会儿太累了,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便又睡了过去。”
没让夫人起床服侍,可见世子当真宠爱极了姑娘。
春祺便捂嘴笑了笑,眼神颇有些意味深长。
少夫人越受宠,对她们来说也是好事儿。
在这后宅里,跟对了主子,比什么钻营都重要。
沈栗小脸儿又红了,她才嫁人一个月,又是个刚尝过男女之情的小姑娘,或多或少都有些害羞,好在春祺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在她面前,她不像个婢女,更像个只指引她的大姐姐。
她在春祺的搀扶下坐起身,收拾好身子,换好衣服,又梳了头。
春祺看着自家夫人身上那些凶残的痕迹,蹙了蹙眉,“世子也太粗鲁了些。”
沈栗对谢言慎挺满意的,这桩婚事本也是沈家高攀了谢家,她倒是没在意,笑道,“没事儿,做女人都是这样。”
洞房前,嫡母便教她多忍耐,在床上要学着顺从男人。
这种事儿刚开始都是会痛的,过段时日,可能就不痛了。
她再忍忍,再适应适应就好。
昨晚儿忙碌了大半宿,世子怜惜她辛苦,虽说让她多休息一会儿,今儿不用起身。
可世子不在家,她这个做媳妇儿的却不能当真懒惰。
忙完这一切,她还要去婆母傅夫人面前点个卯请个安。
傅夫人身子骨不大好,早些年嫁给武安侯只生了个女儿,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到处找方子买药,好不容易才怀了世子,听说生了世子后,她的身子大伤元气,别说再怀一个,便是那条命差点儿就没了。
这些年,她已经不大管事儿,府里的掌家权旁落在侯爷的姨娘卫氏手上。
傅夫人虽然不管事儿,性格却十分强势,管束着府里所有人。
无论是公子姑娘还是卫氏,都要轮着日子去她院里伺疾。
沈栗才嫁进来,便得日日伺候婆母喝药。
好在她早就同婆母说了今日要回娘家的事儿,婆母和世子都是同意了的。
今儿不用伺疾,沈栗心情格外轻松,从傅夫人的院子出来,便直接在后门上了马车。
绕过两条巷子,转过三条街,才终于到了宁远伯府。
才新婚,怕婆家面子上难看,她本不想这么快回娘家,只是娘亲自给她写了帖子,说是府上最近发了件天大的事儿,求她赶紧回家一趟,帮忙出个主意。
她娘只是父亲一个不受宠的侍妾,这回亲自给她写信,可见家中的事儿的确不同凡响。
她没办法,生怕婆母不答应,好容易伺候好世子,世子那儿才松口让她回家住上两三日,她这才带着世子准备好的厚礼回了伯府。
沈栗高嫁侯府后,赵氏在伯府的地位便不一般了,一大早,她便盛装打扮在宁远伯侧门等着,打眼看到武安侯府的马车,双眼蓦的一亮,“娘的好女儿,你可算回来了!”
沈栗双腿颤巍巍的下了车,还没站稳,差点儿就被娘亲拉得跌在她怀里。
她身上还疼着,又不好意思同娘说,“娘,到底发生什么了,这么急叫我回来?”
赵氏捏着帕子左右看了几眼,压低了声音道,“这事儿不好在外面议论,你先跟娘进府里再说。”
沈栗实在是一头雾水,被娘亲拉着快快地走进府里。
才一个月没回来,这府上瞧着竟有几分陌生。
她绕过影壁,没时间打量,一路上听娘亲说起府上最近发生的大事儿,一面已到了祖母梁老夫人的松鹤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