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顶不起眼的小轿从伯府后门出来,穿过几条长街,又绕过几条小巷,停在明国公府侧门门口,两个衣着华贵的婆子神色高傲的站在门内,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沈芸,什么话也没说,引着轿子进了府内。
秦焕在汴京时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也鲜少为美色所迷。
从前为他进献各色美人儿的那些官员,大多数都被他整治了一番。
后来朝中所有人都知道,这位玄鹰司是不会为美色买单的。
然而,今儿却是头一遭,他竟默许了永宁伯府将人送过来。
夜半更深,还专门让人在公府门口等候。
这无疑是给了永宁伯府一个信号。
他愿意接受伯府的讨好,只看伯府给他的诚意够不够。
沈芸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是震惊的。
秦焕的性子有多冷酷,没有人会比她更清楚。
可这一回,他竟然……愿意让伯府将她送来……他对她难道当真有意?
又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沈芸才感觉轿子停了下来。
帘外,那婆子语调冰冷,“请姑娘下轿。”
沈芸瑟缩了一下,从轿子里钻出来。
风有些冷,路上覆盖着一层薄雪,好在四周都是灯笼,光线还算好。
望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女仆,她忍不住绷紧了精神,一种莫名的恐惧油然而生。
那婆子继续道,“过了这道垂花门,便只能走路了,请沈姑娘跟在老奴身后。”
沈芸惶恐不安地点点头,随在那婆子屁股后。
国公府的下人,一个个规矩严肃,不苟言笑。
让她本就紧张的心情越发恐惧。
好在没过多久,她们一行人就到了秦焕所住的一心堂。
她尴尬地站在门口,颤巍巍的抬起睫毛,看了一眼挂在院门口的牌匾。
上辈子风风光光嫁给秦焕后,她其实只在一心堂住过一夜。
洞房花烛夜,秦焕入宫面圣,让她独守空闺,被人笑话。
第二日一回来,他竟叫人将她挪到偏院儿里。
她打小便被父母祖母捧在手心里长大,何时受过那般侮辱,因而敬茶当日便在婆母面前哭着告了他的小状,哪知婆母非但没有同情她,替她做主,还给她定下规矩,不到时日,不能与秦焕圆房。
她这个世子夫人,被婆母当众奚落,又无掌家实权,在府里有名无实。
秦焕不尊重她,爱护她,还处处冷落她。
与他成婚那几年,她整个人都快憋坏了!
每日看着一心堂的匾额便想发火。
更可气的是,秦焕根本不允许她踏入他的领地。
哪怕她是他的妻子也不行。
她只记得有一次,见院中无人把守,她便悄悄入了他的书房。
他的书房陈设很简单,家具书案书架等物又十分昂贵。
她那会儿爱他爱得要命,看什么都觉得稀奇,走到他那方紫檀木雕花大案前一瞧。
只见那书案上展开了一副画到一半的美人图,只是没等她看清那美人的模样,就被沉着脸进来的男人扔出了一心堂。
自那以后,她便再没了能踏入一心堂的机会。
如今重生回来,没想到她竟然还能进入这里。
沈芸冷笑一声,不过一个被她退了婚的男人而已。
上辈子她成了他妻子,他不珍惜,这辈子他不得到她,反而心生不甘罢了。
他秦焕就算再厉害,也是个男人,是男人便有需要。
不过是他没尝过她身子的滋味儿罢了,若他尝过,定然也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打定主意,沈芸红着脸拢紧了裹住身子的狐裘,小心翼翼踏入正院。
走到书房门口,只见屋子里灯火葳蕤,男人端坐在书案后,手中提笔,不知在写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