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瀚海谄媚地凑过去,“难不成又要赶时间?”
展峰淡淡地说:“不,时间很充裕。”
吕瀚海顿时瞪大眼睛。“展护卫,你到底什么意思?”
展峰唇角一勾。“也没什么意思。”
展峰越是这种态度,吕瀚海心里越是没底,他故意提高嗓门:“展护卫,我又不是夜壶,你尿急了就拿来用一下,不用时就扔一边,你用我总得让我可以派上用场吧!”
展峰颇有深意地冲他笑笑。“九爷,这不是您的风格啊,按理说不用出勤,你应该高兴才是吧!”
吕瀚海心头咯噔一下:“话不是这么说,既然加入了专案组,就算作为司机,我也要有集体归属感,你赤裸裸地撇开我单飞,是不信任我的车技呢,还是说……你就不信任我这个人呢?”
展峰总算收敛笑意,拍拍他的肩膀,“都不是,因为这个案子,你暂时还不好出面。”
吕瀚海警觉起来,“案子?什么案子?”
“等我们回来,我会告诉你的。”
虽然感觉心情好了点,吕瀚海还是有些担心,“我不好出面,难不成会跟我有关?”
展峰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回了句:“听我的就是,最近这几天,你哪儿也别去,在专案中心随时等我电话。”
他说完,转身就走进了中心。
这孙子,说半句留半句。回答得也是遮遮掩掩的,让我在专案中心别走?难不成是想变个法把我软禁起来?不对,应该不会啊!要是我真出了什么问题,就算猴精的老鬼不说,嬴亮也会沉不住气。从他们的反应看,案子应该不会跟我有关……那么展峰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难不成这孙子在诈我?吕瀚海站在原地,脑子里头胡思乱想起来……
七
TS市有一条远近闻名的胡同,名叫姐妹巷。相传在清末民初时有一对青楼名妓衣锦还乡,在这里修建宅邸打算落叶归根。可不巧的是,宅子刚建好,就遇到了军阀混战,姐妹俩半辈子的积蓄连同房屋一起充了公。
据说这中间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风尘往事,有位天桥说书人,把姐妹俩的故事编成了快板,口口相传。虽说快板内容的真实性已经无从考证,但那条破败的姐妹巷依旧可以充当历史的见证。
往前的几十年,姐妹巷是因为它的历史背景而出名,可后来,这里却因为皮肉生意被许多人熟知。尤其是在20世纪90年代末,当地年轻人喝完酒,最喜欢的一句口头禅就是“去姐妹巷找姐妹,品尝姐妹的滋味”
,可见这里乱得多么出名。
虽说现在姐妹巷早已完全没了当年的模样,但嫖客们的习惯并不是那么容易改变。明面上的站街女几乎绝迹,可私下里的招嫖行为,还时隐时现。
午夜过后的姐妹巷万籁俱寂,老烟枪站在巷口,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确定安全后,他一溜烟儿地跑进了巷里。
姐妹巷里边有十多条岔道,哪条岔道通往哪儿,哪条岔道里的妹子长得白净,他比谁都门儿清。路上偶尔遇到三两青年,他还会主动打声招呼。年轻时,他曾自诩可以“逆风千丈”
,可如今却到了“顺风湿鞋”
的年纪。他来姐妹巷可不是为了找小姐,两小时前他托人给二傻打了个电话,说需要一包“粉”
,二傻告诉他,12点以后把600元现金装进塑料袋扔到姐妹巷的旱厕里,然后再跟他联系。
二傻有21-三体综合征,生下来就是一副憨傻的模样,因为在家排行老二,所以得了一个二傻的绰号。好在并不是得这病的人后天都会往痴傻的方向发展,二傻就是个例外。他那一副愚钝的外表下,却藏着一颗不安分的心。
二傻顶着先天智障的保护壳,一直游走在灰色地带。可以这么说,姐妹巷70%的海洛因,都是从二傻手里流出的,他也不知从谁那儿学的经验,严格遵照着人货分离的方法跟人交易。
他从不贪心,不管买家要得多紧,他一晚上也就做那么几单,而且只针对熟客,陌生人要从他手里买到货相当困难。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交易失败有人把他供出来,对他的影响也不是很大,因为他手里还有一张屡试不爽的免死金牌,就是由精神病鉴定所办理的精神障碍证。
二傻在禁毒大队也算是挂上了号的人物,可依照现行法律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多次进宫又被放出后,二傻干脆坐稳了姐妹巷毒老大这把交椅。
老烟枪是二傻的熟客,因为大家都是道上混的,所以彼此间根本没有猜忌,二傻的小弟把钱从旱厕另一边捞起来以后,老烟枪就收到了毒品藏匿地点的信息——87号门口电线杆。姐妹巷他不知来过多少次了,虽说挨家挨户的门牌早就被破坏,但凭着记忆,他还是可以准确无误地摸到87号的位置。
这就是二傻的聪明所在,要不是真的对姐妹巷熟门熟路,就算联系到了他,也不一定可以顺利完成交易。对第一次买毒的陌生人,二傻还会辗转更换更多接货地点,一直到确定对方没有问题,才会进行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