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快找到公路,”
温岁没发现,他说话的声音开始变得慢吞吞,“我要,送你回家。”
对对。温岁爬起来,他也跟着爬起来。
“你没事吧。”
“没事。”
他摆摆手,示意她朝前走,不要回头。
不要回头了。
对不起,这是我骗你的最后一次。
我保证。
山林很大,温岁是路痴,她找不到方向,无论朝哪里走,都是茫茫的林海,望不到头。
长长的一条路,草片被血珠压弯了腰。
而天也在此时下起小雨。
“找个地方躲雨吧。”
温岁说完这句话,祁鹤也摔坐在地上。
他靠着树干,仰头望天空的蒙蒙雨,进气多出气少,手捂着腰。
温岁看着看着,那里渗出了血。
她睁大眼睛。
“祁鹤……”
三步远的声音传进耳中仿佛有了回音,空灵极了。
他无力地松开手,余光看见温岁跪坐在自己身边。
眼皮很沉重,外围的黑暗在缓缓地向视线中心聚拢。
所有的声音都在极速流走,只有雨声。
滴答滴答,寂静地陪伴他。
他感觉到温岁撕下衣服的一角,拼命在给自己止血,嘴巴一张一合在说什么,听不大清。
他自认为命还是挺硬的,车祸、火灾,他突破一切不可能的极限。
可是,这次的感觉跟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同。
温岁的父亲走前也是这样的感觉吗。
他居然没有不甘心,他只有庆幸。
庆幸他终于也给出了东西。
面前朦胧的曙光中,白衣少女朝他走来。
她就站在真正的温岁身边。
“祁鹤!看着我。”
他目光的焦点不知放在哪儿,体表的温度在慢慢地下降。
温岁咬牙,用尽全身的力气背起他。
比想象得轻,女孩一步一蹒跚带着他往前走。
男人的头没有生气地依偎着她的肩,但温岁喊他他还会应。
“我不想死。”
他说。
温岁的嘴唇止不住发颤,她在控制自己不许哭,“谁说你要死了,祁鹤你要是敢死我一辈子都不会记得你,你亏欠我这么多你要还一辈子。”
“你敢死……”
她真的也快坚持不住了,完全仅存一丝丝的意志在支撑她走路,“你敢死我马上带着颂眠改嫁,我嫁给阿猫阿狗我再也……”
“再也不喜欢你了。”
临到此时,温岁想不出别的话。
“不想死就给我好好活,你想想你的钱。”
“你想想我。”
他强撑开眼皮。
不知走了多久,远方终于传来警车的声音,温岁没有听错,她欣喜的也一瞬间泄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