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摇头:“我有自知之明,就是个石头嘛,等开窍不知等到猴年马月了,功德没我的份,心魔也没我的份,我还是乖乖挨罚,进荒川冥想去吧。。。。。。”
她说着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瞥凤玄一眼,又小声道:“不是故意欺骗圣君,大家都觉得心魔誓最重嘛,我也就跟着。。。。。。其实心魔誓对我没什么用,我从来不生心魔。”
凤玄唇角勾出了一丝笑意,淡淡的,一闪即逝:“对你没用,倒是知道哄骗本君,永不能成神,你胆子可真大。”
流光扭过脸不看他:“不作数不作数,我不追究,圣君不必放在心上,您一定要成神的,芙荼上神还等着您呢。”
“心魔誓岂可儿戏。”
凤玄轻叹一声,“既已了,本君也不得不对你负些责任,你的异常,非魔族附身,非异力夺魂,大约是神魄的缘故。”
“神魄?”
流光忙转过头来,“神魄都好好的,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啊?”
“你不要忘记,这一世你的神魄没有死,它是活着被你收回了体内,它没有经过冥府轮回井的清洗,感知力比其他两个死后回归的要强大得多,带给你的不仅仅是记忆,还有它的共心共情。”
流光略懵:“所以。。。。。。”
“所以,佟惠容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活着,她和你融为一体,大多数时候,你的神魂可以压制,但当爱与恨到达顶点时,她的共情力就会产生反制,严重的程度你已经看到了,甚至可以控制你的思想和行为。”
流光惊讶,神魄要造反啊!脱口而出:“她难道想夺我的舍,取我代之!”
凤玄微笑着摇头:“她就是你,何来取而代之?本体历劫时期,每个仙君都曾有过类似经历,这正是考验你心智,促使你从中得到感悟的机会。经历过激烈的共情,体验了灭门仇人就在眼前的过程,你现在有什么感想?”
“呃。。。。。。”
流光似乎又回到了以前被芙荼拎着后颈考校心法的时候,“皇帝挺可恶的,但他是人间真龙,不能杀,只能度。”
“你恨他么?”
“不怎么恨。”
“他屠戮佟家,将你的后辈全部杀害,更为你家扣上通敌罪名,昏庸无道,枉为人君,你为什么不恨?”
听这口气,自己应该说恨,可是流光不想对凤玄说谎,还是诚实道:“佟惠容肯定恨,但我并没有恨的感觉,我对付他只为了了结这段恩怨,希望他以后别来烦我,影响我行善积德。”
凤玄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道:“你不知爱恨,就永远无法积攒功德。佟惠容其实是在帮你,你要把握好机会,只有学会恨,感受恨,才能脱恨。”
流光不知道怎么学怎么感受,但她听懂了“帮”
这个字。神魄在帮自己?圣君说的话一定不会错,赶忙道:“那我要怎么做?再去与皇帝对峙一番,细数他的累累罪行,让神魄再失控一回?”
“再失控,本君也无法帮你挡天罚了,你回去好好的把佟惠容一世梳理一遍,细一些,慢一些,喜她的喜,爱她的爱,恨她的恨。”
终于看见了一点曙光,圣君金玉良言字字珠玑。。。。。。尤其是知道太深奥的她听不懂,已经把学习步骤都给罗列了出来!流光片刻前的什么泄劲认命,什么自立自强,什么思想境界嗖一声飞到九霄云外,为什么要抱大腿,这就是原因啊!明明有近路可抄,干嘛要兜圈子虐待自己,她又不是傻子!
流光高兴极了,看凤玄哪怕笑着也带有三分疏离的表情也不觉得碍眼了,乍着两手不知要怎么表示对大腿的感谢,想了想,突然上去抱了他一下,用力拍拍他的背:“多谢圣君赐教!多谢!”
凤玄倏地挣脱,闪离她三步远:“你做什么?”
流光笑眯眯:“芙荼说,拥抱是一种对特别喜欢的人的表达方式,她很喜欢我,所以抱过我一次,我很喜欢圣君,所以也抱您一次,我可从来没抱过别人!”
凤玄无奈地闭了闭眼,从来没抱过别人,就他所知,她抱过的人可不少,而且前几日恨不得缠在自己身上的不是她?点拨两句就很喜欢了,这喜欢也不怎么稀罕。另外,芙荼都教了她些什么呀!
芙荼教她该怒怒该笑笑,对任何事情都要有反应。流光自认给出了恰当的反应,愉快地回到老皇帝身边。
看着她喜滋滋的表情,老皇帝恐慌不能自已,这个妖女神通广大,说下了禁制自己就真的无法出门,可恨他嗓子出不了声,连喊两声救命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那晚她控诉的事情,皇帝一句也没听进去,因为疼,因为怕,因为感觉到死亡的临近。本想等她再提要求时,就假装应允,以下旨为名先回宫再说。回了宫就有人了,一百个人不行就上一千个,一千个不行就上一万个,他就不信她能杀光整个大燕的军队。
可流光压根不再搭理他,把装梅花饼的盒子往他跟前一扔,上榻盘膝,凝神打坐起来。
刚刚出现的那个男子没有再回来,不知是她同伙还是被她杀了,老皇帝心慌意乱地缩了一会儿,现妖女似乎已经入定,他动弹,下床,出呜呜声,她全无回应。
一盏茶过去了,老皇帝捂着生疼的脖子在屋里走来走去;一炷香过去了,他用力拍打简案,一次又一次不死心地撞门窗;半天过去了,他确定妖女不会醒了,于是从头上拔下一根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