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闻对股价的影响不容小觑,顾惜凡心知那些损失不是她一句道歉就能弥补,但她真心感到抱歉。
长盛集团的公关部已经采取措施,发了声明。至于作用,只能说勉强有效。现在去怪罪谁都不如避免损失进一步扩大来得重要,所以贺蓝雪也没指责她,反而宽慰道:“阿姨相信你。说到底还是娱乐记者没下限,捕风捉影……”
周迎暄去老宅的一路上接到好几个电话。
“大小姐,董事长决定以您的名义发布公告,”
首先来电的是周日德的秘书,“声明您婚姻稳定,知情当事人的关系,并相信盛总。”
想也知道,长盛集团受影响,姻亲必然也受影响。周氏集团的此番举动是她意料之内,不过周迎暄意外的是周日德会让人特意通知她。
“知道了,你们处理就行。”
那边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周迎暄迅速挂断。
然后是周香的电话,祝恩的电话,都是来关心她的情况。她心中感念,却不愿多说,只简单解释:“都是误会。我没事的。”
等到了老宅,周迎暄已经有些疲累,隔着挡风玻璃看远处那栋大宅子,她迟迟没有下车。
终于还是下了车,进了门。贺蓝雪见了她,也先问她的情况。
如果是一名合格的妻子,再大度,此时也不能无动于衷。周迎暄只能扯扯唇说:“没事,我知道他的,他不会做那种事的。”
也许是精神上的疲累让她面色不好,她说这话时看起来真的很勉强,嘴在笑,眼却没有,平日明亮的瞳仁变得黯淡,温柔也有气无力。
贺蓝雪自觉教子无方,递了个信封过去。
周迎暄打开一看,一张支票,两千万。她抬头问:“这……?”
“给你美术馆名下的艺术基金,”
贺蓝雪拍拍她的手,“一点心意,务必收下。”
算是给她的弥补,周迎暄却有些受之有愧。但贺蓝雪的脸上写着不容推辞,她只好收下:“谢谢婆婆。”
“我也感谢你相信我儿子,”
贺蓝雪抿了一口茶,轻声微叹后,语气又是不容置喙,“但到底是他持身不正,才给人落下话柄。他必须为此负责。”
傍晚盛景来了,被贺蓝雪叫去书房,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听见某处的门重重关上,周迎暄抬眼,见他下楼来。
他指节曲起,正解开衬衫领口的扣子,另一手随意拎着西服外套,看起来落拓又别有一番倜傥,英俊的面孔上神情寡淡,眉间沾着疲惫,许是因为公关危机和董事会责难。
偏头瞧见人坐在客厅,盛景步子加快了些。
走到周迎暄跟前,他反而无言。想跟她解释的急迫,关于今后关系的保证,都止在唇边。盛景只看着她,她也正看着自己,仍然专注,没什么明显的情绪。
周迎暄以为他在酝酿解释,没想到静默了一会儿,他向她伸手。
“回家吧。”
走出门庭,花园里草木的新鲜气味让周迎暄缓缓回神。她看着前面男人的的背影,和他牵着自己的手。宽厚的掌牢牢握住她,修长手指上每个关节的弧度甚至指尖回旋的纹理,触感都过于清晰,清晰到给彼此都带来一阵战栗。
以往很少有这种时刻。他和她亲密只在床上,平常总是客气,白日里偶尔的拥抱与亲吻也像一种夫妻间的礼仪。牵手这件事,大概自拍婚纱照后,就几乎没有。
回神不过一会儿,周迎暄又开始恍惚。直到上了车,听见他说什么。
她这才明白贺蓝雪所说的负责是什么意思。
多方公告发布,外加俞洵手下的公关爆出别的绯闻转移视线,今天的风波算是暂时平息。但董事会对这次事件相当不满,贺蓝雪当即决定让盛景去阿根廷谈一个项目。那个项目磋商很久还没谈下,如果盛景能拿下,既能弥补此次损失,也能封住那群老古董的嘴。
“要去多久?”
“一个月。”
不得不说,贺蓝雪实在高明。出国一个月,算是避风头,等盛景回来,想必事情早已真正平息。不管是作为一个保护孩子的母亲,还是一个保护利益的商人,她都厉害得让人敬佩。
“一个月?”
周迎暄念叨着,才反应过来这三个字代表的时间周期。焦虑密密麻麻地爬上脊背,她问:“为什么要那么久?”
问完又想说她跟着一起去,可美术馆的事也很多,她脱不开身。
他们从没有分开过那么长时间,之前即使各自有事出差,最多不过十来天。
一个月,三个十天,其实很快。但看着她失落的神情,盛景也开始觉得一个月相当漫长了。他又牵起她的手。
吻轻轻落在她手背上,他说:“对不起。我会尽快回来。”
他似乎是第二次说对不起,周迎暄依然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而说。那个吻留在手背上的感觉还没消散,轻轻的痒意,前所未有的温柔。许多细微的想法霎时飞过就不见,压倒这些的,是无边的心慌和焦虑。她没办法再一个人度过一个月。
分离是致命的。于周迎暄而言。
不伦不类的关系
天色暗金,密林里掠过飞鸟,白色房间角落里铃兰形状的落地灯点亮,周迎暄坐在皮质椅上,目光投向美术馆外的日落山景。视线焦点移到玻璃上,她看见自己的影子处在窗子中央,在空旷房间的映衬下显得孤零零,她更意识到“一个人”
是怎样一种感受。
西山公馆的主卧很大,那张双人床也是。习惯了两个人之后,身侧骤然空荡,周迎暄的睡眠质量直线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