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苦哀求护士不成,索性自己拔掉了输液管,踉跄着下了床,何姐见我这么坚持便眼神示意了护士一下,没再阻拦。反而走到我身边扶着我,在护士的指引下,一步步艰难的朝隔壁不远处的病房走去。
原则上来说,方青水的病房应该和我处于完全不同的两个楼层,但由于警方的介入,方便询问一些事情的细节,便就近安排了一个单人病房。
身体上的痛苦现在已经完全比不上心里的焦急感,一直忐忑不安的心情,直到何姐推开了方青水病房的门才稍微的平缓了一些。一眼就看见他躺在病房上,安详的熟睡着。
再次见到他的那一秒,心中的感觉五味陈杂,大脑也是一片混乱的,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耳边不断的回响我晕厥前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给你的衣服口袋里,有一支录音。”
我突然开始四下寻找着那件他披在我身上的大衣,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房间里晃来晃去,护士和何姐都以一种迷惑的眼神看着我,她们一定以为我疯了,刚才嚷嚷着要来看小叔子,现在站在小叔子的病房里,却又低着头到处寻找。
我是真的大脑一片空白了,才会认为那件衣服会出现在地上,从而一直低着头。
我又开始念叨了:“那件大衣去哪儿了?”
何姐似乎意识到什么,立刻转身出去了,等她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件大衣,正是方青水亲手为我披上的那件,那一刻,我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在走之前,方青山一定要我穿上他的衣服,原来他一切都有准备,他也不是相信了我是去找什么同事,而是知道我要去找陈子寒故意跟在我身后。
他知道陈子寒会对我说些什么,因此在出去买衣服的同时,事先准备好了录音。
聪明如他,我怎么能辜负他的一片心意。
因此在不确定他的平安的此时,当着他的面,我将这支录音从口袋里拿了出来,细小的身,看上去根本就是一支再普通不过的圆珠了,可当我拿在手里轻轻按动顶端的按钮时,就听到了陈子寒尖锐的声音。
一切都如方青水预料的一样,我将这支交给了何姐,何姐也认真的表扬了我们,可是我心里却没有一点点的开心,我和陈子寒的对话,肯定会对整个案情有飞跃性的帮助,可是,这里面的内容,等于出卖了婆婆,无论最后的结果,婆婆会不会被查出是所有事件的幕后真凶,不是我们捅出去的我们就不会觉得愧疚,可现在等于是我和方青水亲手将婆婆推入万丈深渊,不知道她以后会不会恨我们。
至少,我自己会觉得万分的愧疚。
可是一想到,小叔子为这一切所付出的努力,以及可以直接撕破陈子寒伪装的嘴脸,总觉得这样做是值得的,婆婆的结果,只能说声抱歉,若不是她的冲动,事情也不会演变到今天这个地步。
何姐将录音拿走了之后的很久,方青水都没有醒过来,护士说是被撞击了脑后最软弱的部位,由于失血过多,手术虽然成功了,但方青水一直都没有醒过来,接下来只能靠他的求生意识。
求生意识,这个只在电视剧里面出现的专业名词,听起来是多么的让人毛骨悚然,这表示方青水现在正处于一种徘徊的边缘,不知道他为何不愿意醒过来,但我一直坚信着,他吉人自有天相,不会轻易的离开我们,他还那样年轻,他的路还那样的长,他还有那么多的读者,翘以盼着《千龙鼎》的第二部。
方青水,你一定要醒过来。
没有过多的体力等待方青水醒来,伏在他的床边,不一会儿就昏睡了过去。什么时候又回到了自己的病床上,我也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就现林警官已经站在我的床边,满脸担忧的看着我。见我醒来,激动的走到我面前,将挣扎着要坐起身子的我小心翼翼的搀扶起来。
“睡了很久了吧,头有点昏沉沉的。”
方青水的事情,分散了我很多的注意力,至少我不会一直沉浸在失去孩子的痛苦之中,这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坏事。
林警官的胡子透出了很多,看他的状态,一定是还没有林秀雯的下落,不想影响他的心情,我也忍住了没有问起林秀雯的情况,只是无力的对他微笑,看着他慢慢的开口,“梦琪孩子,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我摇摇头,像个脆弱的瓷娃娃,仿佛轻轻触碰一下就会粉身碎骨。
他点了点头,声音微弱:“那就好。那你现在有力气说话吗?如果有的话,我还是想问你一些问题,当然如果你有任何的不适,都要及时跟我说,我立刻叫医生,不要逞强,好吗?”
我点点头,依旧保持着脆弱的微笑。
他犹豫了很久没有开口,大概是在思考从何问起,病房里安静了良久之后,何姐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从愣的世界上拉了回来。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失态了。那个,我想问问你,你在病房接到的电话,是不是陈子寒打来的,你说是推销电话,是骗我的对吧?”
这个时候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什么了,而且也已经很明显,在出去之前的这段时间,我只接过那么一通怪异的电话,所以这几乎是毫无悬念。我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歉:“是她打的,不好意思哈,我对你说了谎。”
“没大碍。”
他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继续皱眉:“那你们的通话内容还记得吗?电话里除了她说话的声音,还有别的声音吗?”
因为也看过一些刑侦类的港剧,所以对于接到这样的电话,会下意识的注意一下电话那边的语言环境,“当时我听到了呼呼的风声,像是在一个风口,还听到了她说话的回声,又像是一个密室。其他的就没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