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学起,她在学校里就很难交到朋友。她是柯家的养女,并没有得到柯家的荣誉和别人的奉承,却得到了他们家子弟的寂寞。好不容易在中学时交到一两个朋友,随后又因为出国而失去了联系。似乎,唯一会真心照顾她的人,只有柯泽。柯泽不管在外面有多么任性,对她一直都很温柔,在出国前更是品学兼优精通音乐的全才。他无论读哪所学校,都一定会变成风云人物。她心中知道自己和柯泽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在内心深处,她总是想:如果她的人生能写成一本书,哪怕没有爱情,她也希望这本书的男主角是哥哥。可是,生活很多时候比小说还崎岖波折,只不过与小说不同的是,那个你认为是男主角的人,未必是陪你走到最后的人。等她跟随着他的脚步到了英国,却发现他不仅变成了另一个人,还和夏家的千金恋爱了。到那时候,她才如此清楚地意识到:不论你如何耗尽全力,用尽真心想要留住一个人,他到最后总是会走的。真正不会背叛她,真正会永远陪着她的东西,只有音乐。所以,夺走夏娜的小提琴冠军、电影编曲、乐园演出机会,她不是看不到夏娜眼中的不甘和愤怒,但并不愧疚。直到那个冬夜的来临。……深冬的伦敦街头。圣诞即将到来,海洋性气候的英伦三岛不常下雪,但英国人总有各种点缀节日的方法:在牛津街上方的两个建筑间挂满巨大圣诞紫灯,重重叠叠延伸到街道的尽头;奢侈品店里装满泡沫雪花,并让鼓风机将这些雪花大肆吹起来,洋洋洒洒落满昂贵的商品;装点了雪花的冷饮店外,店员小心翼翼地锁上了精致易碎的玻璃门,背着小包没入来来往往的人群……柯诗刚才结束了圣诞前最后一次小提琴表演。她背着小提琴盒,将脖子缩入高领中,一只手拎着tes超市袋子,一只手插入长长风衣的口袋里,往通向地铁站的小路走。寒风卷下了落叶,在深长寂静的街巷里翻卷。原本想回去为裴曲做意大利面,但觉得有些委屈他了,所以临时又去超市买了点食材。她正盘算着要怎么搭配晚餐,走着走着,渐渐听见身后传来了轻且密集的脚步声。她稍微停了一下脚步,想了想觉得自己担心太多了。伦敦鱼龙混杂,犯罪率很高,但在牛津街这种市中心有保安的地方,按理说就算是小巷子里也不会有人敢打劫。何况,她身上只有一张交通卡和一把小提琴,没人会对这样一个穷艺术家感兴趣的。而且,小巷的尽头有两个黑人警卫在站岗。冷风寒冽,月光被两边的建筑挡住。她渐渐走向街边的高脚路灯,看见息脚下忽然多出了几条影子。直到这时,她才警觉地回过头。但为时已晚,突然出现的一群亚洲脸孔的高大男人将她围了起来。那两个黑人警卫并没有离开。只是,他们竟然在此刻很不适时地转过身去,回答一个路人的问题。同时,一个人捂住她的嘴,她的呼救声还没漏出来,整个人就被拖到了另一个更小更黑的巷子里去。直到这一刻,那两个警卫才悠闲地转过身,全然没发现这里少了一个人。嘴被黑布缠住,整个人伦敦像已披上了黑色的外衣,房屋和街巷也被染上了深灰色。肮脏的小巷里灰尘飞扬,因为免费发送而被人践踏撕破的《thelondonpaper》碎片哗啦啦地翻卷。小提琴盒被摔在地上,白色的小提琴滚落到墙角,琴弦发出琤琤的回音。右手被人高高拽起来,柯诗想反抗,整张脸连带短发都被按入了路面的水洼里。然后,她听见其中一个男人低声说:&ldo;left,left,notright!&rdo;这个口音听着很耳熟,但她怎么都想不起在哪里听过。而伴随左手被抬起,她已没时间去思考,只是本能地意识到了一件事‐‐裴曲遭受的重创,原来并不是意外,而是早就蓄谋安排过的!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恐怕比被人强暴还要令她无法接受‐‐手臂被近绷直,金属器具直接敲在了她左手关节上!墙角的报纸被风吹得无路可退,很快溅上了黏稠的鲜血。无法发出的声音吞入了身体,连她的胸腔都快要击碎。巷头的车灯来来回回,车门砰然关上的声音回荡在小巷。那群人做事很有效率,弄断她的手以后,立刻就在她后脑勺上又敲了一下。这群人逃走的刹那间,她看见巷口有人狂奔而来……接着,世界就沦为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