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带着的行李之中,有一样是娘亲临终前亲手给他做的一张小小的薄被,那小被子经过多年缝缝补补,已经没有最初崭的模样,也不再合身。
但因为他很爱干净,小被子始终整洁温暖,是他对于亲情唯一的期盼和幻想。
男孩身体动弹不得,艰难熬了十多日,几乎就要就此死去的时候,始终裹着他的那张粉色小被子,不知为何,忽然起了热来。
第二日,男孩抿着唇,沉默地抱着那张小被子,居然已经能下地行走了。
之后每当夜深人静,他将那张小被子抱在怀里,就能感受到不同于寻常的热度,偶尔抱得紧了,小被子还会跟小童一般哼哼唧唧,着实可爱。
那大约是他一生遇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神迹,是孤苦十来年生命对他仅有的馈赠。
……
摇曳旋转的图案到此戛然而止。
馥橙举着灯,歪着头看了好一会儿,才顶着俞寒洲幽深的目光,慢吞吞地问:
“这故事不太合理。他不是要死了,怎么突然好了?”
俞寒洲闻言,脸顿时黑了。
男人微微眯起眼,看着馥橙无辜又漂亮的模样,半晌方解释道:
“你没现他一直带着的东西?或许是有人救了他。”
“嗯?”
馥橙又细细看了看,才微微弯了眼睛,说,“我懂了。”
“如何懂了?”
俞寒洲颇为耐心地问他。
只是男人撑着轮椅椅背的手,分明攥得死紧,像是下一秒就能把那块上好的紫檀木生生掰断似的。
馥橙没注意到这一点,琢磨了一下,才老实道:“前头不是画他写了很多对朝廷有用的建议,又画了各地的水域图,写了各种创农具的制作方法,都夹在夫子的书里,借那个老头的手呈给了衡原书院,书院又呈给了国师。”
“嗯。然后呢?”
俞寒洲低声哄他。
“然后,国师可能现了不对劲,派人想把老夫子请回去,夫子却说并非自己原创,排查之后现这个小孩是唯一的嫌疑人,国师出于爱才之心,便派人去救他了也未可知。”
“呃……”
俞寒洲沉默了片刻,捏碎了那把紫檀木轮椅背上镶嵌着的夜明珠。
“呃……”
馥橙听着细细碎碎的咔咔声从身后传来,有些惊惶地转头瞄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