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撑着拐杖坐在床尾的椅子上,面沉如水,散着生人勿进的可怕气场。罗君惠捂着脸,她也不想在女儿面前哭成这样,可是一想到女儿受的苦就忍不住。
外公慢慢走过来,盯着任安歌问:“你知不知道自己的手,差一点就彻底废了?”
差一点……任安歌一颗心安定了许多,那就是还没废。
她心里这么想,面上便带出一点安心来,外公气得用拐杖一锤地板:“有什么好庆幸的?你的手这样如何参加比赛!”
“爸——”
罗君惠不满这话,“安安受伤已经很痛苦了,您就不要再说这些了。”
外公吹胡子瞪眼:“能参加这个比赛是多荣耀的事情?而且一个雕刻者的手多重要,她却在这个时候受伤,真是,真是……”
后头不用想也不会是什么好词,罗君惠打断他:“生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安安希望的,安安是受害者,不应该受到指责。”
过去就是这样,妈妈不知为了自己和外公闹了多少次,任安歌正准备开口将话题岔开,外公却出乎意料的没出声,只是气咻咻的坐了回去。
罗君惠一转头看到女儿被包成粽子的右手,有忍不住掉眼泪了,一边抹泪一边道:“安安别怕,妈妈已经报警了,一定会抓到那两个坏蛋。”
要真能抓到当然最好,不过任安歌对此不报什么希望。
那两个男人明显有备而来,却连容貌都不遮掩,显然有把握不被逮到。
何况……无缘无故他们来毁掉自己手做什么?
只怕是有人在后头捣鬼。
顾二叔?还是钱国华?又或者是……宁儒?
总逃不过这几人之一便是。
瞥了一眼右手,伤到这个程度,想在比赛前完全恢复是不可能了。
罗君惠还在伤心,任安歌撒了好一会娇,总算让她明面上收了眼泪。
可眼底依旧一片伤痛,想了想,任安歌开始转移话题:“妈,开学我想申请跳级。”
女儿的学业是当妈最关心的事情,罗君惠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跳级?为什么?”
“现在教的东西我都已经自学完了,与其按部就班不如去更高的年纪学习。”
任安歌把原本想说的“浪费时间”
咽回去,换了个比较温和的说法。
罗君惠摸摸女儿的头,表情欣慰:“我们安安真厉害,好,妈妈答应你。”
任安歌笑了笑,两母女依偎在一起,气氛十分温馨。
然而这份温馨没有持续多久,听说她醒了,两个警察敲门而入,出示了证件后肃然道:“我们是负责任安歌一案的,听说小朋友醒了,想来问问当时的情况。”
其实之前他们已经在大人陪同下问过罗子涵了,可惜五岁的小朋友吓坏了,颠三倒四却没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们对任安歌也不抱太大的希望,这边虽然十岁了,可受的伤害却更加严重,说不定会出现创后应激症呢。
所以两人只是抱着尝试一下的心态过来,谁料神色恹恹的小病人却十分冷静地道:“警察叔叔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两位警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之色。
不过受害人这样配合自然是好事,两人立刻坐到病床前,一个尽量用和缓的目光与任安歌对视,一个则将硬壳本摊平在膝盖上,做好了记录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