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一兰的脸色本来在谢翎躬身道歉时已有好转,此时闻菘蓝所言瞬间脸色大变:“竟有此事?!”
谢翎的眼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他朝容棠座下的这位弟子看去,阴沉沉的目光里带了些威胁和警示。
但菘蓝却像是看不到的一般,依然是温和地笑着退后一步,却又突然吐出一口血来。
“菘蓝!”
容棠的瞳孔瞬间紧缩。他想起刚才谢翎闯到自己面前,似乎菘蓝挡在身前硬生生接了谢翎一招,他刚才竟是疏忽,没有及时帮菘蓝察看身上伤势。
“师尊,弟子无妨。”
菘蓝强笑着抬起头,苍白的脸色像是受了极重的伤,谢翎阴沉着脸望过去,只对上菘蓝那似笑非笑的眼眸。
容棠再三强压怒火,转身走到谢翎面前,蹙眉说道:“魔尊在山下便已伤我弟子,何苦今日明知他们有伤在身的情况下,还对他们下这般重的手?”
谢翎瞬间有苦说不出。
从前这种谎他自己说得最多,卖惨装可怜他是信手拈来,但谢翎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多年道行,今日却被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辈摆了一道。
再看着眼前菘蓝在容棠的关怀下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又想起刚才容棠对自己的冷漠,谢翎心中更觉郁闷,眼神在菘蓝身上一扫,便又停到了南星身上,脸上的阴沉瞬间便像是烟消云散一般,柔柔地笑了起来,上前便关怀起南星来:“你方才也帮你师尊挡了一招吧,你伤势可还好?”
菘蓝下意识地皱起眉头,刚想向南星使个眼色,南星却困惑地被谢翎带着走了,喃喃自语起来:“我其实……”
菘蓝只觉得恨铁不成钢,刚想说话,便看见南星眼里冒着火星地盯着自己,咬牙切齿地出声:“菘蓝!你又在这里装可怜!!”
菘蓝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笑得无辜的谢翎,又看了一眼轻而易举就被挑拨成功的南星:“……”
应一兰望着眼前这闹腾腾的景象瞬间只觉得头大,她刚想说些什么,谢翎却走上前,再次向她行礼。
应一兰稍微愣了一下,便看见谢翎突然向自己露出了落寞的神情,声音很低地开口:“我只是仰慕玄山剑阁,又听闻临渊仙尊前来授课,一时把持不住竟致失态,是我的过错,我必会一力承担。”
人都是视觉动物,谢翎长相本就€€丽阴柔,此时抛却那些阴沉的气场,看上去竟让人觉得他有些人畜无害。
应一兰被谢翎迷惑了一下,又看着他这样谦逊的态度向自己表示对玄山剑阁的喜爱,心不由得跟着软了起来:“那承蒙魔尊不弃,不如便在€€€€”
“我不同意€€€€!”
菘蓝的声音还没出来,便被南星捂着嘴截了胡。南星显然是忘了谢翎其实算是他和菘蓝的共同敌人,但现在的南星满脑子只记得刚才师尊给菘蓝温柔地疗伤,却忽略了一旁的自己。
“什么动静?”
应一兰下意识地回头,狐疑地望了一眼,只瞧见容棠在南星和菘蓝之间拉架,自己的师弟们不是在疗伤就是在叽叽喳喳聊着刚才最新的八卦。
“是鸟叫吧。”
谢翎微笑着说道,“玄山剑阁环境优美,各色设施也都齐全,本尊真的是非常喜欢。”
一直无人问访的玄山剑阁竟然被这样肯定,应一兰说不高兴是不可能的。
应一兰微微颔,对谢翎的肯定同样作出的肯定:“多谢夸赞。”
谢翎看着不远处满眼不满的菘蓝,对他微微一笑。但是他把视线再次投向容棠身上时,却现对方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谢翎心里一紧,嗓子瞬间变得有些干。他突然有一种自己的所作所为在对方眼里无所遁形的错觉,但是当他想要上前时,容棠却转了身,带着他的两位徒弟径直离开了。
谢翎捏了下自己的掌心,有点勉强地笑了一下。
他虽然不知道那日容棠到底为什么会那样决绝地从无妄崖一跃而下,但他却能猜到些许。
我和阿棠之间只是误会罢了。
谢翎嗓子紧,自己劝着自己。阿棠如今活着回来,是上天给自己的机会,也是给自己和阿棠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阿棠现在怪自己不要紧,他总能想办法解开这些误会的。
……他一定能做得到的。
谢翎颇有些魂不守舍地回去了自己的居所,只是刚到门口时,便又撞见已经离去了的容棠师徒三人,正在他庭院前指着小路外的一株药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