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并没有察觉到这一切,他行走轻盈,擅长轻功。每当走到常人难以通过的陡峭小路时,老道士就像个扑棱翅膀的大白鹅,甩着胳膊乱抄近路。
嗯,这动作看起来是不太文雅,也不够仙风道骨。
不过凡俗功夫就是得日积月累,天天不练的假把式终究会退步,真遇到要命的大麻烦,还得仰仗这双泥巴老腿来突围跑路。
终于快到了。
陈丰县城门外是繁华的商道驿站、马厩和客栈,附近还有茶摊,人们来来往往,暂时没有受到阴气复苏的影响。
那些头戴紧箍的人大大咧咧地说笑着,举手投足碰碗之间水珠飞溅,充满了与书院截然不同的江湖侠客豪爽氛围。
“听说了吗?今年科举榜哟,咱陈丰县居然出了个女进士,叫潘雪莹!听说她得到赏识,要改姓换成司方雪莹,真是件稀罕事啊。”
“哈哈!这年头啊,诗人才女也不甘寂寞,非要混得那官场名利才叫扬眉吐气?”
“那不是一回事吧?这次是考试是‘特旨奏名’,特意放宽了出身、年龄、地域类的限制,那司方雪莹也就是个二甲进士,都排到第398名了,不是‘特旨奏名’这回事,很多人都是没资格参加这次科举的。”
“那大伙儿不是说她在陈丰县中排名第一嘛,不然你真以为她能排天下第一啊?”
“我就说,这科举说是‘特旨奏名’,实际上也不是真的没限制,年纪大的、出身不好的、地域不够好的,多少都会扣你几等。”
“这不出几个一甲状元,不占山河商路优势,老说这陈丰县想升陈丰州,这事还是八字儿没一撇咧。”
“嘿嘿!”
“哈哈!”
众多武夫出意味不明的笑声,老道士既不跟着讨论也不跟着笑,只是这辟谷法练得肚中实在饥饿,如今兜儿里有了银子,闻到香味就走不动道儿了。
“小二,要一只茴香烤鸡,整只切成两指来宽,一壶甜米酒,装盒带走。”
“好嘞!道爷好口味,此鸡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这茴香鸡便是我们店家最拿手的好菜,都说这山野中啄食百草瓜果的鸡啊,比院中圈养的家禽就是不同……”
老道士也忍不住纳闷说道:“一阵子不见,连你这店小二也学写诗了?”
店小二嘿嘿一笑:“那可不是我写的,是有个读书读到痴狂癫的疯书生,絮絮叨叨时念出来的,掌柜的心善,拿一碗粥一块饼买他两句诗,我就稍微改了一下……”
陈子笺心思微动,只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也说不清现代世界和此方世界的关联。
正是聊了两句,老道士又看到一帮人踏入客栈,不知是镖局的还是外地来的,摆出一副要过来问座位的样子。
老道士怕惹是生非,也不想和人起冲突,干脆装模作样的舍弃座位,向小二走去:
“且慢,你这话倒是有意思,你说那个疯书生在哪里?姓甚名谁?”
“要是他真丢了魂儿,贫道给他找回来,说不定还能作成一件功德美事。”
店小二:“我哪里知道,本来就只是路过的乞丐吧?”
“城门守卫要是不放他进去,他可不就飘来荡去的,哪里有食就找到哪里去咯?兴许是摸到陈丰县附近的村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