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雪晴夫人真的有问题,陈满熊现在把雪晴夫人交出去抵了事情,那他在陈家内部也无法做人了。族长的身份地位和权利他可以不要,但是陈家失去凝聚力之后必定分崩离析,积累的那些资源必定被其他官宦家族蚕食殆尽。
所以无论如何,陈满熊都不能交出雪晴夫人。
陈满熊保持沉默和气势,他瞥了一眼被砸得漆皮开裂、木屑爆出的大门,压制着恐慌和怒意说道:“你们这也太胡搅蛮缠了,我们俩只不过是去见朋友的时候走错了地方,我还怀疑是你们失手杀了人,想栽赃在陈家头上呢!”
“枉我还想和陈丰县乡亲交好,在危难关头提供糯米帮助诸位解除尸毒,而且在讨伐鬼祟的事件中我们陈家也有出力,现在你们居然这样怀疑我?这太让我失望了。”
“砸坏我陈家大门的事,我陈满熊暂且不和你们计较,为了避免鬼祟继续害人,我现在可以和你们去院子里看一看,但是你们事后必须赔偿陈家的损失。”
说着,陈满熊用门闩将众人逼退,转身关门:“你们不是怀疑我吗?那就先带路啊,等司方先生和莫大侠一来,看你们还有什么说法。”
众人暂时接受了陈满熊的妥协,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但陈满熊的言行举止暂时熄灭了众人的怒火。
“十万火急之下不得不这样做,为了避免鬼祟继续害人,还请满熊老爷跟我们走一趟。”
主人家这时候也不想把话说死,虽然办喜事的时候触大忌,但这最起码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去衙门请莫桑文的人肯定会扑了个空,因为陈子笺神识一看,莫桑文好长时间都没见到炼尸道人和其他异常事件,这会儿正在山君庙找老道士喝酒呢。
可众人离开陈家大院,来到那座办喜事的宅院时。
他们惊恐地现,原本布置妥当的满堂红彩,不知何时竟然已经褪去鲜红,变成黄白相间的老旧草纸,院子里的红绳子和红桌布都变为原色,阴风吹拂纸钱飞舞,仿佛刚才的喜事只是错觉,这家人一开始办的就是丧事。
“我的儿啊!”
望着那宅院之中笑着上吊的白衣青年,主人家的额头紧箍开裂,惨叫着冲进了屋子。
“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这下就白人送黑人了!”
“你、你怎么就这么狠心的抛下了你的爹娘,你是爹娘的独子,你爹娘年事已高,你突然不在了,爹娘这下也活不成了啊!”
主人家失去理智的嚎啕大哭,他在喜事期间出现死人的时候就把人都支到了别处,别让他们逗留在这危险的地方,本以为孩子会跟在队伍里不会被鬼祟盯上,可这一回头人就没了,他实在无法接受含辛茹苦养育多年的儿子就这样死了。
但在陈满熊眼里,那上吊者的表情却异常诡异,他的脸上分明挂着完全解脱的幸福,像极了当年喝下药酒后,醉到不省人事的那些被牺牲者。
陈子笺的神识仔细观察,确认吊死者的尸上没有任何阴魂和魂魄残留。
然而就在这时,陈子笺突然有所感应。
他现之前出现过的那道黑色裂缝,此时居然在陈丰县上空重新出现。
那道怪异的黑暗裂缝一旦出现,就仿佛日食降临一般,整片天空都变得阴沉昏暗。
与此同时,陈子笺看到一个像风筝般的人影张开双臂和双腿,形成一个纸娃娃般的大字形,从空中摇摇晃晃地飘落下来,顷刻间就落入县城消失了踪迹。
“我居然无法锁定它的位置,难道雪晴夫人真的引来了恶鬼?”
“不,这不可能,雪晴夫人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介凡人,虽然她身上可能寄宿着人桩仪式衍生的产物,可能还有炼尸道人对她施加的诅咒,但他们的行动和术法在本质上都没有挣脱阴阳二气和怨念心魇的范畴,不可能有如此大的威力。”
而且在跟丢影子之后,陈子笺逐渐感到一种如芒在背、如临大敌的危机感。
这种感觉让陈子笺异常熟悉,与陈家老祖当初对他施加的凝视感非常相似。
那是一种将目标视为猎物,迫不及待地想将猎物吞噬的诡异凝视。
可是仔细感知之后,陈子笺才现这股恶意比陈家老祖的窥视更强烈,仿佛是一种更高维度、更强大的异类正在注视着他的神识,洞悉他的每一个举动。
“若是连我的神识都无法锁定那道人影,那么目标的实力可能已经越了香炉的神通,是我目前无法接触的存在……”
陈子笺内心十分忐忑,以他目前的力量状态,最多只能欺骗凡人,或者强行炼化记忆施展几次法术。而面对如此强大的特殊异类,他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手段。
此时,陈丰县城内的怨念正在以前所未有的度迅增长。
起初,陈子笺还没意识到问题所在,以为是雪晴夫人正在聚集阴气产生怨念。
但是仔细一看,自从那道裂隙出现并有人影钻出之后,所有人额头上的紧箍都开始变得透明,露出金属勒痕一样的淤伤印记。
“这诡异人影的力量,竟然能够压制所有的紧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