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情于理,他都得做个好人。
否则,他有一百种方法带走她。
“嘉嘉,换个密码锁吧。”
周轸在她耳边笑话道,黑暗里,他看不到她,但手里扪到她紧密的心跳,“不然,下次谁给你开门呢,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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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日,倪少陵托嘉勭给周家带话,请周家父子拨冗一叙。
不在家里请。
沈美贤身子早没事了,女人的心思终究容易软绵些,她劝丈夫,你都打算还人情了,又不在家里摆,倒显得应付了。
这些年,虽说和周家的姻亲关系断了,表姊陆明镜那头也早就淡薄了心思,过起深居简出的日子。但沈美贤看在眼里,尤其嘉勭那里,他和周家老二来往,倒也没听说有什么龃龉,向来是周家出手阔绰。嘉勭现在在桐城住的那套房子,还是周轸帮忙置办的。
有时候看别人家的孩子罢,都是好的,沈美贤倒觉得周家老二鲜活点,早慧的孩子就是容易入世。自己的嘉勭跟个吊书袋的先生,一味钻研,成年到头看不到他的影子。
做母亲的心思终究单一些,她说不指望他们守在自己身边罢,但也不希望他们活得像个机器那么冷。
冷性子的人终究吃亏些。
那晚在酒店,是周轸的车送沈美贤和嘉勉回来的。周二身边的人就没有不会说话的,那娘舅家的孩子机灵得很,一口一个倪家婶婶地喊着,说老表实在有事走不开身,知道婶婶这里身体不大痛快,就指派了我务必好生送回家。
老表和嘉勭哥哥一向交好,婶婶不大如意,他到底记挂着的。
小旗只字没提嘉勉的事。沈美贤自然也没想到这层。
现下,倪少陵于公于私都欠着周家人情。周叔元那个老贼,这些日子,里里外外地朝他敲了多少边鼓。周轲是S大毕业的,前些日子,周家更是以教育助力的名义给学校捐赠了一笔助学奖学金,这中间出面受赠的就是倪少陵。
因为周家架的高台盘。倪教授平白得了个外联的美名。
沈美贤晓得周叔元有意拉拢少陵做他们项目的经济顾问,“你在家里请,倒还阵仗小一些,去外头还席,圈里的人可就不知道如何说了啊。”
倪少陵关键时候也会犯糊涂,文人的通病,喜欢置气。
他看不上周叔元的作派,让他在家里做这个东道,纯粹气不过。
气不过周家所谓三顾茅庐不外乎旁门左道。
嘉励周日闲散在家,她下周要出差,快进六月的S城,和上海那里的天气差不多,都要蛰伏一个大黄梅。
她把住酒店要用的床品拿回来,给妈妈好好消毒熨熨。
嘉励躺在沙发上翻杂志,盘子里吃的樱桃、杨梅好几颗都掉到地毯上去了。沈美贤训斥她,越大越懒,像什么样子啊。沙发上的人满不在乎,客厅里灌进东南风,凉爽极了,嘉励听着爸爸口里诋毁周家的“旁门左道”
,不禁看客的鄙夷,“他们的旁门左道可不止一招哦。”
倪少陵见女儿难得与他一齐站队,不禁狐疑起来,“嗯?这是又在嘉勭和那老二那里吃败仗了?”
嘉励有嘉励的骄傲,这骄傲不允许她做那种又蠢又坏的女人,她这辈子都不会做那样的女人。但到底有些吃味,她觉得这是最普世的人性,没什么可遮掩的,导致于这些天,她待嘉勉都淡淡的。
嘉勉发工资给嘉励买了礼物,诚然讲,嘉勉品味很不错,嘉励甚至邪祟地想,也许是那个梁先生培养出来的。
她不会主动跟父母提及周轸和嘉勉的事,指望嘉勭更不可能,哥哥是个最最有边界感的人,他自己的事都从不跟父母交代,更不会多舌别人的。
何况,嘉勉到底跟他们隔一层。
“爸爸,那个梁先生当真当年来过伯伯的吊唁礼?”
倪少陵冷不丁听闻这一句,脸上即刻多云转密布阴郁,“你问这些干什么?”
嘉励从来不受规训,她合上杂志,歪坐在沙发上,长发妩媚俏皮,由衷的声音,“其实,我觉得嘉勉挺好命的,或者老天爷是公平的,失多少,得多少。”
前有那个梁先生,后有周轸。
如果周轸当真知道那位梁先生的存在而不介怀的话。
嘉励的话音刚落,倪少陵手里的茶杯就落了地,骨瓷击地,嘉励反而还魂了。
她知道她失言了。爸爸和伯伯的感情,又比她和嘉勉更亲一层。嘉励小时候明明很袒护嘉勉的,当嘉嘉是一个附件地跟着他们,她也从不会越过他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