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人既然来了,她也神清气爽地起了身,没有不见的道理,便换上衣裳,往外而去。
唐才人在正殿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姜宁灵缓步出了来,待瞧清她模样,眼中不由得划过一丝惊艳来。
二人同为京中贵女,从前在大大小小的宴会上远远见过几次。唐才人那时便知,姜家大小姐瑰姿艳逸,是不可多得的姝色。
昨日里见到姜宁灵时,她面上带着掩不住的疲态,却仍无损于她的美貌,反倒多了一缕病弱的娇柔之美。而今日里她气色清润,一扫昨日的疲态,又成了从前百花宴上最娇艳的那一株玫瑰。
唐才人瞧着姜宁灵,觉得她好似比从前更美了些,却又说不出来是何处有了变化。
唐才人便这么直愣愣地看着她,直到姜宁灵赐茶,这才回过神来。
待捧起那盏茶来,又愈发觉得今日来这永安宫,是来对了。
虽说传言里这位新帝冷心冷情不近女色,可连她这女子见了姜宁灵都要愣神了去,更何况是新帝这正意气风发的男子?
美色当前,又是新帝亲自挑出来的、同他心尖儿上那抹颜色有七八分相像的人,自是没有不宠着的道理。
唐才人更笃定了心中的念头,同姜宁灵攀谈起来。
姜宁灵原不想在唐才人这儿费太多功夫,可唐才人言语温柔,进退得体,教她一时间不好将人打发了去,只得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
说着说着,便说到了昨日那陆婕妤身上。
陆婕妤求去皇帝面前,又灰溜溜地回了毓秀宫,也不是什么隐晦事儿了,唐才人先是奉承了姜宁灵几句,而后话锋一转,有些忧心道:“嫔妾与陆婕妤是旧识,皇后娘娘有所不知,那陆婕妤自小被家中捧着长大,是个蛮横的性子,脾气也大得很,昨日里被娘娘这么训斥一通,只怕会心生怨怼,娘娘可莫看轻了她。”
这便是明晃晃的示好了。
姜宁灵只淡淡“嗯”
了一声。
唐才人怕她觉得区区婕妤不值得放在眼里,便又补道:“陆婕妤的父亲正是当朝上都护,听闻一开始定她入宫时,拟的位份可不仅仅是婕妤,后来定了娘娘您为后,婕妤之位这才落在了她头上。”
明里暗里,都在说陆婕妤不好惹。
说陆婕妤的父亲是上都护,便是在暗暗敲打姜宁灵,告诉她姜府如今落没,姜父区区翰林学士,比不过陆家。
且还隐隐约约提醒姜宁灵,若非是她半路杀出来,只怕如今入主永安宫的,就是那陆婕妤了。
唐才人这话说得半遮半掩,却又神情真挚,仿佛是冒了极大的风险来提醒她。
姜宁灵却并未往心里去。
姜家为了她,在选后一事上周旋许久,知道的事情自然比唐才人多。
这也是她为何并不将陆婕妤与唐才人往心里去的原故。
至于唐才人口中那什么“后位应当是陆婕妤的”
这番话,更是可笑了。
不过这倒给姜宁灵点了个醒,瞧着陆婕妤对她那般敌视的模样,只怕陆婕妤也是认为这后位是她半路抢来的。
先帝在位时,有意削弱世族势力,同时培养寒门新贵来与世家抗衡,陆婕妤的父亲,正是先帝大力培养的武将。
虽说陆婕妤的父亲官职是三品上都护,可手中实际握着的权力,远不仅仅于此。
陆家一朝得势,又没点底蕴撑着,渐渐忘形起来。
姜宁灵瞧着,只怕在世族倾倒之前,陆家便会被穆淮给端了。
姜宁灵猜得没错,唐才人今日来的目的,便是来提醒她陆婕妤一事,眼下目的达成,唐才人便自动自发的寻了个由头离开了。
待唐才人离开后,若竹为姜宁灵添了一壶茶,皱着眉道:“娘娘,虽说那陆婕妤不好相与,可奴婢瞧着这唐才人也是个心思重的,娘娘还是仔细些为好。”
姜宁灵端起热茶抿了一口,温度正好,微微烫的茶水划过喉咙,叫人惬意不少。
“我心中有数,你放心吧。”
若竹低声道:“奴婢瞧着这唐才人是过来示好的,可又什么都没说便走了,娘娘您觉得如何?”
唐才人分寸拿捏得好,既向姜宁灵示了好,又不会太急着将目的摊在明面儿上,叫人心生警惕。
唐才人今日过来,无非是觉得光凭她自个儿在穆淮面前挣不到什么好处,想先找个靠山罢了。
不过姜宁灵对此并没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