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说了,你快点回去吧,把你的书念好就行。我累了,想休息。”
莫浅宁把脸埋在双手里,她的啜泣声很像是小猫的呜咽。
林末雪在原地呆愣了片刻,缓缓走出了房间,这时发现厨房灶台上的水已经烧开了,发出突突的声响。
她急忙走上前去关了煤气,把开水倒进了一旁的保温壶里。脚边的垃圾桶已经塞满了,全都是一些安全套的包装和腐烂的生活垃圾,散发着浓烈的恶臭味。林末雪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提起了垃圾袋。
当快下到一楼的时候,她听见下面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和男女之间的调笑声。
来人居然是夏予初,与她一起的还有两个男人,大概二十五岁左右。
“予初姐?”
林末雪愣住了。
“小雪?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快点回家去,以后没事别来这儿。”
夏予初大惊失色。
“浅宁她不舒服,我送她回来。要不你今天也别做生意了,她已经睡了。”
其中一个男人突然用力揪住了夏予初的头发,说:“你个死贱货又骗我是不是,刚才还说莫浅宁不在。”
夏予初强行忍住疼痛,头微微往后仰着,颤抖着说:“你自己也听见了,她身体不舒服,别到时候又扫了你们的兴,我一个人能伺候你们俩。”
“成哥,你看见没,这婊子就是这么贪,每次都想一个人赚两份,”
男人把脸凑近夏予初,指着林末雪问,“她是谁啊,什么价?”
“她就是个中学生,不是干这个的,你们要是敢动她,我就和你们拼命。”
夏予初忍着疼痛嘶吼着。
“你个骚货身边除了鸡还会有别的女人么?”
男人撕扯夏予初头发的手更用力了。
林末雪捏紧了拳头,咬着牙齿愣在原地。
“小雪,你别管我,快点回家。”
林末雪憋了半天的眼泪开始拼命往下掉,她用尽全身最大的力气朝男人挥舞着拳头。
另一个男人见状,一脚便将林末雪踹出老远,她的额头重重地撞在破旧的铁门上,发出沉闷的回音。林末雪捂着肚子蹲下身来,疼得半天都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见男人还要接着动手,夏予初强忍着眼泪说:“算我求你们了,别打她了,这次我不收你们钱。”
男人看了看怀里的夏予初,露出一个淫邪的笑容,然后轻轻吻了一下她的侧脸,搭在她肩膀上手突然下移,狠狠地捏住了她右边的胸部,说:“算你识相,但一次不够,要三次,包夜的。”
夏予初强忍着疼痛,无奈地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林末雪大声说:“你给我快点儿回家。”
林末雪却没有动,只是默默地含着眼泪,用痛苦的眼神望着夏予初。
夏予初的眼泪这时也慢慢滴了下来,对着林末雪大声地吼道:“你愣着干什么啊,还不快点走?”
说完便带着那俩男的往楼上走,头也没回。不用想也知道,她即将面对的又是肉体和精神上的彻夜折磨。林末雪看着夏予初的背影一点一点被黑暗吞没之后,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喉咙里就像吞了无数刀片一样,痛得要命。刚想站起身,却发现腿有些麻了,而且撞到铁门的那边耳朵里还有杂音在回荡。她微微晃了晃头,却发现有血正一点一点地往下滴。
她轻轻摸了一下脑门,没想到居然破了一道挺大的口子。踉跄着站起身来之后,她发现自己白色的棉袄上有一个大大的脚印,只好连忙拿出口袋里的湿巾去擦,或许是刚才那人踹得太用力了,她擦了好半天才使得印记淡了一点。
林末雪抬头看了看天,发现那天空已经从暗黄变成了深红,有奇怪的鸟叫声从远处传来。
“建立函数法是一种常用的最值方法,很多情况下,我们都是把这类动态问题转化成目标函数,最终利用代数方法求目标函数的最值。解题途径很多,在函数建成后,可用一次函数的端点法;二次数的配方法、公式法;有界函数界值法及高阶函数的拐点导数法等。”
林末雪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付老师补习时候说的立体几何解题策略。但是此时此刻,她忽然明白,“中国社会”
这道题,远比数学问题复杂千百倍。
黄昏降临的时候,天边的光影在一下又一下地浮动。那些宛若绸缎的浓云布满了天空,看上去柔软无力,却将夕阳割得满是伤口。
林末雪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呆呆地看着远处的摩天大楼,一截闪着落日的光辉,另一截则沉入了黏稠的暗影之中。
回到家楼下之后,已经是下午六点了。林末雪糟糕的情绪已经基本得到了平复,她用双手用力搓了搓脸,按下了电梯的按键。
她家这个小区总共有二十栋楼,楼房密度很大,采光也很不错。但是冬天的房子,总是给人一种凄冷悲哀的感觉,虽然每一扇门窗都紧闭着,不过还是可以感受到一阵又一阵的寒风。
林末雪的妈妈蒋雨晴正在厨房准备晚饭,林末雪的爸爸林延潮则坐在沙发上看着一份施工合同。
浓郁的香味弥漫在客厅里,是她最喜欢的红烧小黄鱼的味道。
“小雪回来了啊,”
林延潮从满头繁杂的思绪中挣扎了出来,“快去洗手,准备吃晚饭。”
林末雪点了点头,把书包放在沙发的地垫上之后,快速走进了洗手间,然后用热水洗了把脸,额头那里还是感觉很痛,她把刘海儿朝着伤口那里拨了几下,彻底遮盖住了才稍稍放心。
饭桌上的干烧小黄鱼和酱香红烧肉,是妈妈的拿手菜,称得上是色香味俱全。林末雪吸了吸鼻子,却觉得那味道很腻,所以只盛了小半碗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