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察院。
自杨涟审结辽东饷银一案之后,他的名声可谓是扶摇直上,百官猜测,天子之所以为了袁应泰一事与内阁翻脸,就是因为信任杨涟。
因此,杨涟此时虽然副都御史的名头,但是他在都察院的地位,与左都御史已经是不相上下。
这一日,杨涟刚刚上值,便见到十几名言官,正神色焦急的站在自己的房门前。
“杨御史,救救我等!!”
那些人看到杨涟,就好像看到救星一样,纷纷围了上去,拱手作揖。
杨涟神色一怔:“诸位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慌张?”
一人道:“杨御史难道还不知道吗?那东厂的人已经疯了,今日一大早就跑到刑部去抓人!”
“是啊,整个刑部都快被他们抓空了!”
又一人接道。
“刑部?”
杨涟眉头一皱:“东厂抓刑部的人,你们怕什么?”
一人沮丧道:“您没听说吗?顺天府与刑部勾结那些放贷之人,坑害百姓,那东厂抓他们也就罢了。
可是,东厂的人还说我等与那些人相互勾结,阻塞言路,要治我等一个知而不报的罪名!”
在这些人看来,杨涟如今深受天子倚重,只要他肯说句话,东厂自然不敢前来捣乱。
杨涟看了众人一眼,随即面色一凝,“那你们到底知不知道顺天府与刑部作恶之事?”
一听这话,那些言官不由低下头去,支支吾吾的不再说话。
一人忍不住说道:“那顺天府与刑部联合,把事情做的天衣无缝,我等就算知道了,也没有证据,若是擅自上本,恐会惹祸上身的!”
“惹祸上身?”
杨涟冷笑一声,“你们身为御史言官的职责,就是纠察百官,而今却因为害怕,知而不报,视而不查,你们对得起身上的这身官袍和胸口的那块补子吗?”
众人闻言,不由垂头向着胸口望去,却见补子上绣着獬豸却好似目露嘲讽一般,直视着他们。
大明官员官袍上的补子,根据官职不同,绣的图案也各有不同,整体来说,都是文官绣禽、武官绣兽。
正所谓:衣冠禽兽,不外如是。
但是有那么一类官员,却独立于文武之外,他们身上的补子,只有一种图案:獬豸
这些人,正是风宪官,也就是俗称的御史言官。
獬豸乃异兽,能辨曲直,闻人争,口咬不正。
正因为獬豸的这种习性,所以才会被单独作为御史言官的补子,警示他们,要像獬豸那样去做事。
杨涟又扫望众人一眼,高声道:“似尔等这番行径,分明就是尸位素餐,与帮凶无异,就算被东厂拿了,那也是你们咎由自取!”
说罢,杨涟一甩袖,径直向着值房内走去。
那些御史言官见状,也是一脸灰败的相视一眼,不住的摇头叹息。
一个中年人低着头看着胸前的补子,双眼微微有些湿润。
“当年,我刚刚穿上这身官袍带上这块补子之时,也曾立志,要与这獬豸一样,鸣不平、纠是非、查奸佞,可惜,多年过去,却被这污浊盖住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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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官场如此,我等如之奈何?”
回想起当初初入官场、意气风的模样,众人也不由唏嘘不已。
就在他们感慨之际,孙云鹤带着东厂的番子,如约而至。
“呵~,既然诸位都在,那便好了,一起带走!”
看着聚在一起的众人,孙云鹤冷笑一声,东厂番子也立马上去,将那些人全都扭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