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将被子再掖了掖,外头大门终于有了门锁的响动。
再看床上已经阖眼的人,长睫在眼睑处投下清浅影子,像乌黑的羽扇一样,正不受控地微颤,装睡得很不自然。
她离开卧室,抬手将灯摁灭。
龚淮屿在玄关换下鞋,抬眼见医生从卧室出来,里间漆黑一片。
“睡了?”
他说着,将公文包丢在柜子上,抬步想进去看看。
医生叫住他,“刚睡下。龚先生,我跟您汇报病人的情况。”
龚淮屿动作一顿,闻言点头,示意到沙发上谈。他这段时间难得早归,现在闲下来,倦态浮于表面。
“纪先生的雷诺氏综合症这次发作的突然,有一大半原因是情绪激动所致,我不清楚他和您平时的相处模式,但交流还是要尽量平和一些,特别是这段时间病人需要静养。”
龚淮屿就算闭眼坐在那儿,还是会给人不小的压力,她认真将事情汇报完后,还是忍不住看了眼门口:“静养不是只让病人呆在室内。”
龚淮屿点头,记下了纪归病症的名称,感到颇有些头疼。等医生收拾好东西,龚淮屿起身,送她出门。
咔嗒一声,大门的指纹合对通过,门自动朝外打开一丝缝隙。
“对了。”
龚淮屿关门前被叫住,视线看过去,等人下文。
“我感觉他可能有轻度的焦虑症,要是有时间的话,最好还是带人去做个检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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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归这一觉睡得脑袋都不清醒了,整个人仰躺在床上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室内窗帘拉得很紧,外头丝光亮也透不进。
他在床上稍作休缓,觉得好一点了准备起身,不料黑暗处一股力量着地攥住他的手挽,活似一幅镣铐,将他牵幸固定在床头,动弹不得。
“去哪儿?”
龚淮屿应当是被他吵醒了,说话声音困倦沙哑,命令床头柜上的小机器人打开台灯,一双即使睡着也略显凌厉的眼眸扫过时钟,“才两点。”
纪归不太想理他,手挣扎不出,而龚淮屿也不急,就这么与他僵持着。
纪归无法,只得开口道:“我想喝水。”
“嗯。”
手上力量一松,纪归费解地觑他一眼,从被子下捞出一个热水袋抱在怀中,推门正要走出去,依稀听见身后衣料与被单摩挲的轻微声响。
“别想着往外面跑,喝完水就回来。”
纪归浑身一滞,脚步刚迈出去半步,又收回,维持背对龚淮屿的方向,沉默良久。
说实话,他真的很想将怀中的热水袋狠狠砸到那人身上,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还需要再忍一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