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也和别家一样在谷口下了车,步行而入。
这百泉谷以泉为名,是因为谷中有着数道蜿蜒清澈的小溪。春日融融池上暖,清溪边上多丽人。许多穿着艳丽的少女们,正成群地站在溪边看着飞蝶逐花,时而传来阵阵清脆的笑声,宛如淙淙溪水般动人。
而在另一处清溪旁,却聚集着许多儒衫学子。有的与友人一起谈天说地,有的则对着春景酝酿一篇新赋,有的索性就以地为案,铺开大张的雪浪纸,蘸墨挥毫描绘春景。
舒绿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很是好奇地朝那些儒生们看去。
“那就是杜衡书院的同窗了。”
展眉站在妹妹身后,随口解释了一句。他既然是杜衡书院的学生,肯定也得过去那边凑个热闹。但他又不太放心妹妹,刚刚侧头看了舒绿一眼,欧阳婉倒是会过意来。
“展眉哥哥,你放心,我会把舒绿照顾好的。”
展眉对欧阳婉的感觉,比对欧阳润知好多了。他闻言对欧阳婉笑了笑,刚想说些什么,忽然听到有人在喊“舒绿妹妹”
。
几人一齐回头看去。
舒绿看到穿得极为娇俏的舒华笑意盈盈地朝自己走来,忙也笑着向舒华打招呼。
“舒华姐姐,怎么就你自己过来了?舒媛姐姐呢?”
“三妹妹和四妹妹、五妹妹在那边和人说话呢。”
舒华朝不远处的那堆靓装少女们指了指,舒绿扫了一眼,也没看清凌家的几个女儿在不在里头。
她见舒华一面和自己说话,眼睛却偷着看了欧阳润知几眼,对这位二小姐的来意顿时了然于心。果然,舒华借着和她招呼为由头,很自然的和欧阳婉搭上了话。没两句,就把话扯到了欧阳润知的身上。
舒华面带娇羞地看着欧阳润知,“不经意”
地说了几句欧阳润知往年在杜衡书院的诗会上写的咏春诗,又表达了自己对欧阳润知才华的仰慕。
只要不是瞎子聋子,谁都能看得出舒华小姐对于欧阳润知的倾慕之心了。不过舒华的分寸拿捏得很好,完全是大家闺秀娴雅温淑的做派,不会给人留下什么话柄。
欧阳润知却没什么特殊的反应,依然保持着他那张冷脸,嘴角的弧度都没变过一分一毫,让舒华忍不住暗生失望。但她又怎么会是那么容易退却的人?
“我们先过去了。”
展眉朝妹妹点点头,率先朝杜衡书院的学子那边走去。欧阳润知也转身走开了。欧阳婉心知哥哥不耐烦应酬这娇小姐,也不点破,还是陪着舒华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无视她眼中的失落。
“对了,婉儿妹妹,舒绿妹妹,你们还不知道吧。这回,还有京里来的贵人也过来了呢。”
“京里来的贵人?”
欧阳婉随意问了一句:“是哪位皇亲国戚吗?”
“是呀。”
舒华笑道:“我也是听人说的。好像是哪位王爷的家眷吧,所以咱们的知府老爷似乎也要陪着过来呢。”
“是吗?怎么没看到官府的仪仗啊?”
舒华说:“也许人家不想太过张扬,便服过来的吧?不过,知道有贵人要来,咱们可得小心点,别冲撞了才好。”
舒绿看舒华说话,透着那么的推心置腹、温柔体贴,要不是早就知道她的真面目,还真会觉得这姑娘是个不错的人。
“嗯,多谢姐姐提醒。咱们只和姐妹们在一处玩着,不会冲撞什么人的。”
舒绿也笑得很真诚,像是真的有多感激舒华似的。
再说了一会儿话,舒华也就不缠着她们,回到凌家姐妹那一边去了。欧阳婉带着舒绿去和自己相熟的一些千金小姐打招呼,将这干妹妹再次介绍给大家。她在这些闺秀中的人缘着实不错,舒绿本身也是个极讨喜的性子,很快的就和大家混成了一片。
“哼,什么玩意,还真当自己是欧阳家的小姐了?”
凌三小姐舒媛远远看着舒绿在人群中谈笑自若的模样,心里总觉得膈应得很。她虽然是正经的大小姐,问题是性子过于刁蛮,根本就没有几个朋友,现在身边除了三房的两个姐妹陪她说话以外,都没什么人过来找她玩耍,觉得有些气闷。
三房的两姐妹只当没听见舒媛的话。凌家的三房从上到下存在感都不强,谨守着谁也不得罪的原则,默默地在大宅里生存着。
“哎,刚才韩大才子又写了一首新诗,写得可好了……”
“真的呀?他每年的咏春诗都是很好的,去年那首叫什么来着?”
“是那首《春晴》吧?我抄了好多次呢,嘻嘻……”
舒绿听着身边的少女们讨论着韩波等才子的诗词,就像她那个年代的小姑娘们讨论着哪位大明星的新歌一样,眼睛里都闪动着憧憬的星光。少女情怀总是诗啊,这应该是古今如一的吧?
这让舒绿觉得有一种莫名的亲切。她含笑听着这些少女们,包括欧阳婉,点评着她们心仪的才子们的新句,似乎也感染了她们的快乐。
“舒绿,你喜欢哪位才子的诗呀?”
一位小姐对舒绿印象不错,看她一直没有开口,便有心拉她说话。
“我?”
舒绿笑了笑:“我哪懂那么多,只觉得大才子们写的句句都是好的。”
“舒绿你太谦虚了。你可是咱们江城的‘小才女’呢,夏大儒都亲口夸过你的……要不,你也写一首给我们看看吧?”
欧阳婉交好的这些小姐,脾气、性情都不错,起码表面上对舒绿都是很客气的。别管人家心里怎么想,表面功夫能做好了就可见其修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