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则也发现了。"
给我自己来。"
廷方补上陈则的那句名言,"
只要不动它,会缩回去的。"
"
嗯,你自己来。"
陈则看着廷方自己擦拭着会阴部,看得太认真了,廷方忍不住说:"
陈则,你可以不看了吗?"
"
我在等它缩回去。"
廷方脱口而出:"
你看着我,我怎么会缩回去?"
陈先生吃惊地看着懊悔失言的吴医生。吴医生咳了一声,说:"
那你还是转过去吧。"
陈活神仙在转过身时说:"
我知道了。现在不行,你病好了再说。"
再说什么?再问问道修修仙登几回极乐世界吧。☆、20距离"
你可以和其他人在一起了"
过去了一年。廷方每每想起这一句话,都在想,陈则到底盼望说出这句话多少年了?他仍旧不明白什么是爱,他爱过惠敏,惠敏一定也爱过他。如果不是爱,她一定无法忍受那么多年生育的苦痛。他不问陈则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反正陈则已经写下了"
配偶"
两个字,并且至少二十年内不能赶走他,活神仙不开玩笑。逢生已经是一个四处乱跑的小姑娘了,她在村子里的球场上玩,还追着比自己大几个月的小男孩打。廷方对此有些苦恼,陈则却说:"
很好,没人敢欺负她。"
廷方转念一想,是的,做个没人敢欺负的女人,那不是更好?最好一世都这样,不要被人欺负去了。长大以后,想嫁就嫁,想不嫁就不嫁,想休就休,想生就生,想不生就不生。廷方记得那是他和陈则在一起的第二个端午节,镇子上赛龙舟的鼓点天天如约响起,廷方被叫回医院为一位特殊的高龄产妇做手术。38岁,高龄初产,胎盘植入、凶险性前置胎盘,他的前妻惠敏。本来他们是打算直接去广医三院,但是阴`道开始凶猛地出血,被救护车送到了他们医院。廷方不知道惠敏后来竟又嫁回东乡,他见到惠敏时,由于出血量太大,她已经接近休克了。她一切的并发症,应该都是源自过多的流产和清宫。廷方做主刀,惠敏的丈夫非常配合,比起小孩的问题,他更担心惠敏。他告诉廷方,一切都优先大人,在需要取舍的时候,绝对不需要考虑孩子。因为陈则的话,廷方知道大人孩子都不会有事,他的目标是保留惠敏的子宫,那个因为他变得伤痕累累的子宫。过程无需再提,抢救持续了一天一夜,惠敏的阴`道流血终于止住了。廷方每天查房时,都能见到惠敏的丈夫在照顾她,喂水送药。他还记得惠敏出院时,她的丈夫并没有抱小孩,而是让其他人抱着,他亲自搀扶着惠敏,他们的身子靠在一起,手握在一起,看起来那么的自然。廷方想,惠敏应该记起了什么是爱。那一年的盛夏,当他牵着陈则的手在海边散步的时候,看着逢生跌跌撞撞冲向海浪,他们不得不追赶着她,却依然舍不得放开手时,他想,他也应该记起了,什么是爱。完结☆、番外1小道士陈则自从八岁那年年初一见到吴廷方之后,就再也不见那个人来了。他把吴廷方写给他的地址写在一张纸上,在每一件道袍内侧都缝了口袋,每次换衣服,就把那张纸郑重其事地放在口袋里。虽然师父很严厉,但师兄说师父的本事很大的。十岁那一年,师父告诉他们,他们十五岁时可以选择出山或是留在山里,打算出山的人,为了能让他们将来能够糊口,每个人可以选学一傍门。有三个师兄弟打算下山,法圣师兄选了"
流"
,他想习医,将来到山下的药店药馆给人看病。法地师弟选了习驱鬼除妖本领。法先陈则选了"
术"
,也就是请仙问卜。陈则悟性高,天生有些神通,其实去学些驱鬼的本事更适合他,师父也曾问他是否一意要学问卜,陈则说一定要学。师父告诉他,如果驱鬼除妖,那是在积阴德,而学问卜看命,那是必要伤阴骘的,要么鳏寡孤独,要么福薄,要么折寿。陈则心里想:要是不学这个,怎么找得到吴廷方?万一他搬家了怎么办?只是用心学了很久之后,陈则才知道,就算学了这个东西,没个指向性,也找不到人。问卜是看近日运势,算命是算一生命运,就是没有找人这一项。陈则下山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去吴廷方写的地址,可是东乡中水镇没有牙村,只有牙香村。他到了牙香村牙香西坊,站在坊间巷口等了一天,也没看见吴廷方进出。道士陈则当然不知道,十七岁的吴廷方正要上高三,在学校里住宿呢。天黑了,陈则回到早晨看见的那家白木香店,走进店里,里头一个灰白头发的老头儿抬头看他。道士陈则穿着一件过时的的确良衬衫,一条粗布裤子。他长得又干净又好看,白木香店的老头不知道这个看起来穿得很老式的少年郎要来干什么。陈则说:"
舅舅,你还记得我吗?"
老头儿当然不是陈则的舅舅。老头是个鳏夫,父母兄弟都没了,也没有子女,在牙香街二十多年,生意不咸不淡,勉强度日。他六十多了,身体也不好了,没人照顾,也没什么钱。这个自称是他外甥的少年郎不仅说要给他养老送终,还答应让他过上好日子。老头虽从来没有妹妹,还是答应了这桩好事——他想:这少年认错就认错了,除此之外,天下谁要来骗他这个又老又穷的老头呢?少年陈则果然有些本事,没多久就成了十里八乡民众心目中的活神仙。陈则经常去牙香西坊转悠,他认全了出入牙香西坊那个地址的所有人,一对中年夫妇,一个小女孩,而后陈则断定那些人是吴廷方的家人,他们长得有些相似,而那个女孩叫做"
廷华"
。直到一个月后,吴廷方才出现了。他长得好高,比陈则高了快一个头,四肢细长,穿着短袖,背着书包回来了。他看到路口的陈则,只是看了一眼,就进到巷口去了。吴廷方不认得他了。陈则想那是当然的,过了这么多年了,当然不认得了。陈则回到白木香店,坐了一个晚上。山下的事他也不是不明白,男人和女人长大了,结婚生小孩,就是那么回事。山上的师父师叔们要和女人在一起也可以,但在山里的都是一心向道的,没有人去和女人在一起,倒是有两个师叔感情好,一起双修。陈则过去还想着,吴廷方如果能答应和他双修就好了。他忘了,他在山上,十几年就见那么十几二十个人,而吴廷方一天内见的人都不知比这多多少,这么多年了,见了那么多人了,怎么还能记得他呢。又过了几个月,陈则看到吴廷方和一个女孩子手牵手经过白木香店的门口。在山下久了,他终于看明白了。山下是没有男人和男人双修的,每一个男人旁边都有一个女人,有的人还有好几个。好像他认的舅舅那样,不结婚,没后代的,那是极少数,而且是被人瞧不起的。山下的人,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繁衍生息,也就是为了这个,他才能赚得到那么多钱。吴廷方不记得他,也没有可能再记起他。他在村子里多年了,偶尔在路上见到吴廷方,见的次数多了,吴廷方倒会向他略略点个头表示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