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他脸色,“哦”
了一声:“因为解释你是谁太烦。”
他两道平整的眉毛就这么蹙了起来。
林轻想起张超的话,“哈”
了一声:“怎么?看不惯了?我不诚实的时候多了,尤其这几年,十句话里有五句都不诚实,你要代表月亮消灭我吗?”
他后退一步,好似不甘为伍,平静下来又问了一句:“为什么?”
林轻拿眼角瞥了下床头的电话:“帮我拨个号。”
他面色不好地拿起电话,照着林轻说的拨了,接通后他犹豫了一下,走近一步,把电话贴在她耳边。
林轻躺在床上,舔了舔嘴唇:“喂,刘宗,我是林轻。”
她安静了一会儿,似是等着对方反应:“不好意思,我还没死。”
又等了一会儿:“刘宗,下面的话我只说一遍。当年的事我欠你两份人情,你的车我用三年牢还,你的眼睛我用这一个月还。”
她抬眼看向给她举着电话的王信宏,挑衅地挑了挑下巴:“刘宗,我们这些年的交情,经过这两件事算是清了。你不来惹我,我不会去惹你,但如果你一定要赶尽杀绝……”
她顿了顿:“你什么人我知道,我什么人你也知道,大不了咱们一起当沙子缠缠绵绵到天涯。”
示意他挂了电话,林轻躺在床上,盯着窗外又看了一阵子,才半自言自语地:“刘宗你认识吗?仁慧制药的那个刘宗。我认识他很多年,每个人都有弱点,他最大的弱点就懒。能不管的事绝对不会插手,能省的麻烦绝对要省,能不得罪人的时候绝对不会得罪。我刚才说我和他两清了,那是骗他的。你不用这样看我,他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我本来是打算放他一马的,但他要杀我,我不可能放过他。”
林轻的眼睛很长,眯起来就带了几分不合她年龄的阴狠:“我没有保镖,也没有信宏那样的大靠山,我不骗他,他还会继续琢磨怎么干掉我。我现在躺在这儿,随便一个人混进来给我来一针,我都只能长笑九泉。”
她不知道自己在那解释什么,就是觉得胸口一口气憋着:“况且我最怕死了,根本就不可能死了还笑的。”
他垂在体侧的手指收紧又放开:“我在这里,”
他说,“你不会有事。”
末了纠结一番,还是强迫症地纠正,“含笑九泉。”
林轻默念了两遍“含笑九泉”
,艰难扭了扭脖子:“我们俩才认识多久?你能24小时守着我?你为什么要24小时守着我?连我爸都不管我了,你能比我爸还在乎我?”
她的手在被子里有些抽搐,她觉得自己今天很丢分子,磨磨唧唧比个娘儿们还娘儿们,那苦大仇深的矫情样儿让自己汗颜。
最后,她说:“我知道你对自己要求很高,更看不起像我这样的人。我想说的是……”
她一转头,忽然觉得他眼神里那种不赞同和厌恶有点刺眼,就好像她是在公共场所随地大小便的熊孩子。
林轻把原本的话咽下去,挥了挥粽子手:“我想说的是,你看不起我这样,我也看不起你那圣洁样。接受不了就走吧,医药费不会少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