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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慧兰嫁过来也有一小段时日了,再加上沈岁进时不时在单星回的耳边嚼耳根子,单星回对徐慧兰的性格,也就大致了解了一些。
她这人,年纪轻轻就坐上了部门副处,不会像那些浸淫在官场里,喝了酒就开始不着调吹牛的芝麻小官一样。
徐慧兰说话办事,还是比较谨慎的。
既然她觉得帮自己妈介绍工作,不算什么难事,那么单星回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也算搭上徐处长的东风,了了段女士这么多年的一桩心事,即将要成为领薪水的职场人了。
“徐阿姨,这事儿你还是亲自和我妈说吧。回头我跟我妈说,我妈还以为我骗她。”
“这有什么可骗的,华书店集团那么多的门店,总有空出来的岗位。你妈是个利索人,光是瞧性子,就知道是个又勤快又仔细的人,我这可是给他们集团输送人才,他们要感谢我还来不及!正好,我也要去你家,谢谢你姥姥替我打的两件毛衣。”
一路聊着,车子很快就停在了家属院的巷子口。
徐慧兰说:“你们先下车,我去把车停好,星回记得给我留门,我直接上你家去。”
沈岁进说:“徐阿姨,那我也去星回他们家,先不回家了。”
单星回心想:徐阿姨的效率果然高,刚说出嘴的话,马上就要拍板定下来。果然是雷厉风行、赫赫生威的女领导。
单星回进了家门,看见他姥姥在菜地里喂肥料,地上还倒着一把掐下来的毛毛菜,看样子晚上是要炒。
单姥姥看见沈岁进也一起进门,就问:“小进,你家大人晚上又加班啊?”
沈岁进卸了一只肩膀上的书包带子下来,说:“不加班,我徐阿姨停车去了,一会要来谢谢您。”
单姥姥从菜地里弯起腰,手上还抓着一把固体肥料,说:“我有什么可谢的?”
话还在嘴边,刚落地,就听院子外响起轻快的脚步声,隔着院墙对里面喊道:“星回姥姥,谢谢你上回替我打的两件小毛衣!我侄女上星期过生日的时候就穿着,扎两个小辫儿,戴两朵红花,别提多好看了。我妈都说,这毛衣像是商场里买的,一点不像织的,夸你的手艺针脚,像机器一样好!”
原来为着这事儿呢,单姥姥被夸得心里美滋滋的,从地里出来招呼徐慧兰,说:“这有什么可谢的!小孩衣服小,三两天就织完一件。再说,还是你的羊绒毛线买的好,纯山羊绒的,织出来,那料子又轻又暖和,瞅着就知道不是便宜货。你们城里人都是识货的,肯定都说毛衣好,哪里是为了我的手艺呢。”
这波商业互吹实在到位,连厨房里,在炒毛豆的段汁桃听了,都觉得一阵肉麻。
段汁桃撩开厨房的帘子,喊徐慧兰进来坐,又叫单星回去屋里,拿点饼干瓜子和水果出来摆着。
徐慧兰是个爽快人,刚坐下,就向段汁桃说明来意:“段大姐,我听星回说,你在成人学校的会计课,这星期就结课了。我认识华书店的人,你要是不嫌弃,我就帮你写封介绍信,问问他们那边缺不缺会计。”
段汁桃听了,别提心里有多惊喜了。
上午下课回来,她还和吾翠芝念叨,也不知道当初报班的八百块钱能不能挣回来。
现在经济形势这么不好,国企到处改制裁员,想找份工作,别提有多难了,光是想想,都觉得灰心。
段汁桃一时高兴的忘记了厨房灶台还没关火,连声应说:“哪里会嫌弃,谢你来不及呢,慧兰妹子,你可真是帮了我一个天大的忙!正愁着毕业了找不着工作。不过我也怕给你丢人,我除了初中毕业那阵,跟着我哥在村里的大队干过一阵会计,就只现在上了半年的会计课,说专业肯定算不上,真怕到时候给你丢人,辜负了你的一片好心。”
徐慧兰坐下,剥了个桌上的橘子,说:“你放心吧,那里头不如你的人多了去了,大字不识的,都照样坐上了班。你是个聪明勤快人,不愁活在你手里干不出成绩来。咱们两家也别客气,就隔了一道墙,丫头她爸和星回他爸是同事,丫头和星回是同桌,我和海森平时工作忙,闺女少不了上你家来叨扰。”
“嗯,这季节,橘子甜的沁喉咙!”
徐慧兰塞了一瓣的橘子到嘴里,说:“你们兴州老家的橘子真是甜,星回他姑姑真是好,有什么好东西,时不时就给你们邮过来。”
段汁桃倒了杯凉白开给她解腻,说:“是呢,我家小姑子,最牵挂我们一家。我们在北京,也老是惦记她在老家过得好不好,毕竟我们一家子都搬了出来,她回娘家,都没人了。”
徐慧兰提点道:“星回说他姥姥这星期就回兴州了,上回老太太上我们家打电话,我在旁边听了一嘴,好像说你家老爷子身体也不舒服,想上北京的医院来瞧瞧?”
没听说啊,爸的身体也出毛病了?
段汁桃完全想不起来,她爹和她说过身体有哪里不舒服,丈二摸不着头脑的说:“不会吧,我昨天还在电话亭和我爸通电话来着,吩咐他到时候上火车站去接我妈,没听他说,身体哪儿不痛快啊?”
这事儿单星回他姥姥再清楚不过是怎么回事了,只见老太太拎着从菜地里换下来的拖鞋,神色愤懑,把沾着泥星的拖鞋,往院子里的水龙头下面重重一掷,高声道:“他哪里是身体不舒服,他那是心里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