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的剑沾过血。”
“多新鲜呐,谁的剑没有沾过血?”
“你说得没有错,除了那些将国王赐予的剑珍藏在丝绸中当作荣誉的人,多数剑都沾过血,但不是每把剑都沾过无辜的年轻女人的血液,你说是吗?”
“什么?”
“不知道玛丽这个名字你是否听说过,是这位大人的领地上一位普通的村妇的名字,有人说她杀了人,可她哭啼着说绝对不是她做的,她要求得到公平的审判,你猜大人是怎么回答她的?他抬起手臂,将那把漂亮的冰晶制成的剑展示给她看,对她说,这就是给她的审判。”
“玛……玛丽,”
艾莉丝念着这个名字,寒意窜上她的背脊,“奈登大人的领地……具体是在哪呢?”
“我并不清楚,只知道那里偏远又贫困,有个村落吧,叫什么莱特村?听说,这块地还是他主动问国王要的。看来对于骑士来说……你怎么了?小姐?”
“我很好。”
“你的脸看上去白得过分,或许你需要休息休息,我扶你出去吹一会风吗?”
“不用,我没什么的。”
“我明白你的心情,你现在一定感觉到心碎吧,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但其实奈登大人他……”
“我说了,我没什么的……!”
艾莉丝厉声道,她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了,然而周围的人都在欢呼公主和勇者的舞姿,没有人注意到她,没有人。
艾莉丝紧咬住嘴唇,忧愁布满她的全身,她被欺骗了。不管是格纳的酒,还是玛丽的死,她都被彻头彻尾地欺骗了。
那张单纯的、心善的、温柔的青年相貌正在她的心里一点一点地垮塌。
想想看吧,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村子附近?为什么会发现小威廉触碰自己?噢,他杀了他,他本可以将尸体丢得远远的,为什么偏要丢在玛丽的家中?为什么要带走玛丽,杀了玛丽?还有维勒颤抖的双手,以及赫尔墨斯老师对她突然到访的惊讶。
一连串的线索浮现在她的脑海中,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怀疑和猜忌。
他的哭泣是假的吗,他的温柔是假的吗,他的笑容是假的吗?
艾莉丝被重重猜测压得喘不过气,她眼前一黑,觉得整个舞厅骤然黯淡下来,所有的声音都被收进了黑洞里,她只能听到她自己的声音。
——全部都是假的吗?
她推开巴斯特鲁子爵伸过来的手,推开周围的狂欢的人群,他们凭什么那么快乐?而她却要这样愤怒呢?有几个人撞到了她,红酒和蛋糕在她的裙上留下印记,该死的裙子啊,这条裙子是他送的,幸好她没有带来那把剑,那把剑也是他送的。
她从人群中冲出来的时候,她弯着腰大喘着气,身后的人群一阵骚动,她没有兴趣回头看,但当脚步声到来时,她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
试问,还有什么比甩下公主跑出来追一位落魄的伯爵千金更能引起人群轰动的呢?
艾莉丝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走,青年便紧跟在后,原本还有几个看热闹的人也跟在后面,但渐渐的,那些脚步声都变得稀疏了,她只能听见一个人的脚步声,他的脚步声。
她不太认路,记不清赫尔墨斯的家在哪,况且,这个时候回赫尔墨斯家真的是明智之举吗?那可同时也是他的家啊。
她站住了,转过身,直视着青年。
“你杀了玛丽。”
她听见自己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