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轶在四处观察情况的时候,李梦溪也在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我们现在在哪?”
李梦溪的声音听着有些虚弱。
“我也不清楚,”
王轶抬头看了看远处山上被撞断的公路围栏,目测到下面的距离大概十几米,“但看我们坠落的地点应该离山底不远了,我们在下面沿着公路的方向一直走,应该能找到回村的路。”
“好,”
李梦溪一边答应着一边想撑着王轶的肩膀站直,却嘶的一声倒吸了口凉气。
“你别动了,”
王轶低头看了眼李梦溪的小腿,脱掉了自己身上防晒的薄外套,“我先给你把腿包一下,防止出血过多。”
李梦溪咬着牙点了点头,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王轶明白,自己得抓紧将她带回村里,一旦天黑下来,完全失去光源,他们两个人将会寸步难行。以李梦溪目前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可能在野外呆一个晚上。
给李梦溪简单包扎好伤口之后,王轶俯身背起她来,她温热的呼吸轻轻地喷到王轶的后脖颈,有点痒痒的。
王轶背着李梦溪沿着山脚的路一直往前走,终于和下山的公路顺利会合,而顺着公路笔直望过去,黑山村东村口的小卖部也出现在了视野里。
“有救了,”
王轶转头对李梦溪说,“我们找到村子了,有救了。”
“好,”
李梦溪趴在王轶的背上,声音显得有气无力,“太好了。”
王轶听到李梦溪虚弱
的声音,暗叫一声不好,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村口的小卖部逐渐在视野里放大,隔了老远,王轶正准备大喊求救,可他刚张开嘴,声音到喉咙里就卡住了。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此时,夕阳正落入西边山脉的怀抱中,橙黄色的光芒逐渐在大地上褪去,此时本应是村里人吃饭的时间,村东小卖部的王大爷此时应当端着一个搪瓷碗,坐在他的小卖部门口吃饭,有时吃完兴致好还会抽一袋水烟。
可现在的黑山村,一片死寂,半空没有炊烟,放眼望去一个人影没有,小卖部门口也空荡荡的。
王轶走到小卖部门口,看见小卖部里一片狼藉,货架向前倒了,斜压在墙壁上,上面的货物撒了一地,放饮料和报刊的桌子上也是一团糟,像是有一场台风刚刚碾过这个小卖部一般。
王大爷不在这里。
王轶背着李梦溪向镇子里走,快走到农家乐时,还是没看到一个人影,这时他突然看见,远处村中心,好像有一个人影躺在那里。
王轶背着李梦溪向那个人影走过去,可快走到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
那个人躺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肚子上开了个大口子,肠子流了一地,身上有许多被野兽撕咬过的痕迹,但脸部还算完整。
是经营小卖部的王大爷。
王轶感到自己脖子上环住自己的手臂紧了些,箍得他有些呼吸不畅,他知道自己背上的李梦溪也
看到地上的王大爷了。
“别出声,咱们先离开这里。”
王轶轻声说,他感觉自己腿有些打颤,但他努力控制住自己,让自己和恐惧对抗。
王轶背着李梦溪回了农家乐,院子里的长椅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显然是有人撞倒了却没来得及扶起来。院中心支着一排葡萄架子,上面爬满了青色的藤曼。天此时几乎完全黑了下来,只有一点微弱的灰光斜射进院子里,除此之外一片漆黑。
王轶打开手机的电筒,背着李梦溪来到院子角落的一间卧房跟前,轻轻地推开门,门轴转动的吱呀声在这片寂静的空间中显得格外刺耳。
进屋后,王轶摸黑将李梦溪放在床上,此时李梦溪已经意识有些不清醒了,嘴里低声呢喃着不知在说些什么。王轶先拿着手机的电筒将整个房间照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危险的东西之后,他才走到门口将房门关上并反锁好。此时的他不会想到,自己在极度不安下选择的这个房间,最后会救了自己的命。
做完这些,王轶回到床前,将李梦溪的身体摆正,此时女孩已经完全陷入了昏迷的状态,但眉头仍然紧锁着,并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王轶将她小腿上包住伤口的外套解开,看见狰狞的伤口,伤口周围已经化脓并且有了溃烂的迹象。王轶拿手摸了一下李梦溪的额头,烫的吓人。王轶明白,如果不及时处理这个伤口的话
,李梦溪恐怕有生命危险。
王轶抱着一丝侥幸又用手机打了几个电话,结果全部打不通,信号被阻断了。他无力地瘫坐在地上,背后女孩的呼吸声越来越微弱。
我该怎么办?王轶问自己。
窗外隐隐约约传来狼嚎声,月亮已经升上天空,将微弱的光打在一片死寂的黑山村中,似乎是想给这片隔绝之地带来一点看得见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