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王之珩看见了她,往她这边走过来,然后现钟令儿一双眼睛凝视着他,王之珩被看得头皮麻,“怎么了?”
钟令儿问:“你是不是没睡醒?”
王之珩不解她没头没尾的问话,但还是认真回答:“这两天我一直在值班,坚守岗位,尽职尽责,现在脑子比谁都清醒。”
钟令儿说:“那你冲他们喊什么?什么时候你能改改你随时随地嚎一嗓子的毛病?”
王之珩无奈,“我也想当一个风度翩翩的警察叔叔啊,可声音小了他们不听啊,他们手机都快贴我脑门上了,里面刚生了爆炸,还往里面冲,这多危险啊!”
钟令儿神情一肃,问道:“具体什么情况?老大呢?”
两人一边往生事故的位置走,一边说:“刚联系了交管局调取监控录像,老大去查看监控了,让你过来代他指挥。现场有三辆车遭到损毁,一辆公交车,一辆大型货车,还有一辆私家车。从现场来看,应该是货车忽然变道,导致和正在行驶的公交车相撞,而私家车正好在两辆车附近……”
事故现场安排了4台水罐车正在控制火势,特勤人员也在进行作业。钟令儿过去询问情况,特勤说货车车厢内仍留有易燃易爆炸等危险物品。
“体积大小呢?”
“还不确定,我们这边需要马上安排干扰仪进行排爆设置。”
钟令儿闻言,伸手拍了一下王之珩的脑袋,“你愣着干嘛?马上组织疏散围观群众,再划出两个安全圈。还有,联系相关部门,切断附近的电源,煤气,以及水源。”
王之珩应了一声,扭头就去办事了。
钟令儿在事故现场协调开展应急救援,一直到下午三点多钟才收队,而医院那边,一批紧接着一批的大小伤患不断送往急诊大楼,各种撞击伤碾挫伤,各种脏器破裂,颅内损伤……
整个急诊大楼比平时混乱嘈杂许多,病人家属的哭喊声不断,医护人员提醒了好几次都没什么用,久了也实在无暇顾及。
谭谌以接连上手术,中途几次会诊,一整天下来,基本没歇过。
傍晚时分,谭谌以从抢救室出来,安抚了围堵上来的伤患家属以后,往重症病房去查看病人的术后情况,随后下了医嘱交给主班护士就准备离开住院大楼。
他乘电梯抵达科室楼层时,却在电梯口撞见一群人围着一个年轻的女医生讨要说法。
女医生背对着电梯方向,谭谌以不知道对方是谁,只看得清将她围住的那几个人的表情,一个个直眉怒目,义愤填膺。
“我女儿就是吃了你开的药,现在人直接进了重症监护室!”
“当初手术费收了我们那么多钱,你个黑心医生,还开药害人!我要告你!”
女医生嗓子在抖,不知道是气坏了还是害怕,“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开的药没有问题,每一个处方都是严格根据病人当时的……”
“别在这儿一套一套的!真当我们什么都不懂?!”
这样的场景谭谌以也经历过,被质疑能力,被质疑医德,被病人家属拿来当出气筒,有理说不清,无理搅三分。
谭谌以抬步过去,把女医生拉到自己身后,说:“各位冷静一下,我们医院每一位医生开的每一张处方单,医院内网系统都会有详尽的处方纪录,包括药品名称,剂量,用法用量等等,如果有问题,和病人的病历本一对就查出来了。”
“你们医院的内网?那是你们自己的系统,里面的东西还不是随便你们修改?”
年轻的女医生立马插嘴道:“病历本总该是我们自己写的吧?电子处方改了,那不就和病历本的内容对不上了嘛?对不上不是更有问题吗?你怎么想的?”
“你这医生什么态度啊!”
病人家属不满了,“看起来年纪不大,不会是个实习的吧!”
谭谌以回头冷冷警告了她一眼。
年轻的小姑娘赶紧收声。
很快护士长过来了,谭谌以把人交给护士长,自己往科室的方向走,见那小姑娘跟在自己身后,他顺势瞥了一眼她左胸口的卡牌,写着住院医师。
他收回目光,步子阔而利落,一边问道:“你来神外科多久了?之前没见过你。”
女医生小声回答:“去年12月份规培结束。”
谭谌以又问:“哪个医生带的你?”
“徐一航,徐医生。”
办公室到了,谭谌以停步,口吻严肃道:“徐医生让你单独给病人开处方药?”
她紧张起来,“没有,是徐医生指导我开的药,病人当时做的是颅骨肿瘤手术,徐医生主刀,他让我学习……”
谭谌以声腔淡淡,反而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你上课的时候,老师没教过你临床时应该怎么跟病人家属沟通?规培的时候呢?没学习过医患谈话技巧?你来神外这段时间,徐一航也没指正过你的问题?”
一连三问,把小姑娘给吓得脸色白,不敢回话。
谭谌以没再搭理,正准备进办公室,手机又来了急诊电话,他脚风一转,又一阵风似的走了。
护士长那边已经把病人家属安抚住,一进来就看见那穿白大褂的小姑娘眼眶红红,显然是哭过了,护士长往护士站看了一眼。
陈护士送唇语——谭医生,骂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