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医生,”
姜默拦住准备离开的医生,用力地咳嗽着,咽下喉间堵着的血腥气,出来的却还是破碎不堪的气音,“我想问一下,为什么会受寒?他……不是在医院里生的吗?”
“不是的,”
医生摇了摇头,随即叹了口气,“肯定不是在医院里生的,感觉是被人虐待了。我记得那天应该是初雪,冷得很,他一身的血,因为刚生了孩子,下半身尤其吓人,衣服感觉是之前湿透了,后来给冻住的,给他脱下来的时候值班护士都费了不小劲儿。”
初雪。
一身的血。
湿透的衣服。
姜默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模模糊糊地串联在了一起,他脸色惨白,抓住医生胳膊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还有呢,您还记得什么吗?”
“他的腿,”
医生想了想,道,“对,他的左腿,有一道伤口,很深,但感觉不是常见的利器或钝器所伤。”
姜默觉得事情似乎与他的猜想越来越接近,越接近真相他就仿佛在坠入一个寒冷漆黑的深潭中,那种锥心刺骨的寒意像要将他整个人都冻结成冰再狠狠击碎,可是他必须义无反顾地下去。
因为阿修可能在潭底。
他眼前一阵一阵地黑,已经有些看不清楚医生的脸,但还是在执着地问:“你们有没有问他?他有没有说什么?”
“他当时候已经说不出话了,”
医生颇为难受,“把孩子交给我们以后,他就在地上跪着,拼命给我们磕头,想求我们救孩子……你还好吧先生,你脸色很难看。”
姜默眼神涣散地摇了摇头,察觉到自己站立不住,就松开医生,踉跄退开几步跌坐到了身后的长椅上。
冷汗如雨涔涔而落,他抹了又抹,汗水抹掉了,却又蹭了一手温热的眼泪。
浑身上下的伤口都在疼,他抖着手点了根烟出来抽,却是对疼痛一点缓解作用都没有,甚至呛得他想要呕吐。
他记得洗手间的位置在哪,但是他刚刚撑起身子,便就脱力地半跪在地上干呕,站不起身,也没有东西可以吐。
医生一边试图扶起他,一边询问他的状况,但都无济于事。
“医生,现在给23床换药排淤,家属还在吗?”
护士过来确认,随即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医生还没来得及应声,就听到刚刚吐得话都说不出来的人低哑地应了一声“在”
。
医生和护士都愣了一下,医生迟疑地问道:“您……还有力气吗?要不歇会儿吧。”
姜默闭着眼睛靠着墙喘息着攒了会力气,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涣散的瞳孔缓慢地聚焦,他紧紧咬着后槽牙攒着力气,用力到手背和额角青筋凸起,整个人微微颤栗,终究是扶着墙缓缓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