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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山河。凤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
自从出征之后的每一,我都在盼望着班师回朝的日子。
曾经,我怀着满腔热血,憧憬着有一我们能像冠军侯霍去病那样,封狼居胥,在无垠的大漠之上纵横沙场。
我幻想着我带着满身的功勋,沐浴着荣耀再次回到长安的那一,等到那一,我会铺就十里红妆,娶你过门。
每当午夜梦回,我都会想象你穿着嫁衣缓缓向我走来的样子,我轻轻掀起你的盖头,将你一生刻进我的心中。
这也许是我漫长的军旅生涯唯一的牵挂。
没有战事的时候,我就会一直看向东边的空,城门的高墙锁不住我的目光,千次万次,我望向长安。
那里是我的故乡,那里有着我心爱的姑娘,但现在,我只能在行军的图上看见它,纸上的长安。
大漠里的日落有种老荒的凄美之感,我多想把这景象画下来给你观看,可我的手里只有战旗,没有画。
城头上传来悠悠的羌笛声,我问身边的战友那是什么曲子,他告诉我那叫《折杨柳》。是啊,想来现在,长安城的河边,也已经是杨柳依依了吧。
只可惜在这河远上,一片万仞的方,春风吹不过玉门关。
大漠中的夜晚寒冷刺骨,以前滴酒不沾的我,现在也学会了喝酒。我知道你讨厌喝酒,你放心,等我回到长安,就一定戒酒。
绿洲中的泉水酿成的酒清冽甘甜,每当我端起酒碗的时候,看见我的影子照在酒碗中,我总是会把它想象成是你的影子,这样一来,就好像是你在陪我一起喝酒。
你还一如既往站在山坡上,等待着远方的消息吗?鸿雁托信,鲤鱼传书,我这里都没有。
虽说春日来临,但也不要穿的太过单薄,我担心,清冷的月光会让你觉得寒冷。
在这里的每一次日落我都会极目远望,看那一层又一层的沙丘泛起阵阵破浪,可我怎么也望不尽这无尽的沙漠。
上的明月缺了又满,我都快记不得来了多久了,我看不见长安,只能希望那羌笛声能够绵延千里,将我的惆怅传到你的身旁。
晚安了,我的姑娘,思念的青鸟会来接你入梦。
这里的风吹起漫的沙,将枯死的胡杨掩埋,就像掩埋了我身边那些倒下的战友一样。也许有一,我也会长眠在沙之下。
现在你一定认不出我来了,塞外的朔风在我的脸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沟壑,我的皮肤变黑了,我的手上布满了老茧,也不知道再次牵起你的手的时候,会不会刺疼你。
这么多年过去了,曾经身边的那些战友,那些他们许下的愿望,最后都凋零在了漫的沙之中,成为了一片荒凉。
他们临死的时候,总会拜托我照顾他们的家人,我全都答应了下来,仔细数来,已经有几百户家庭需要我照顾了,可我连自己的家都回不去,又怎么照顾他们呢?
现在我已经是一名校尉了,也许我再坚持一些时日,战争很快就能结束了,到那时候,我就能回来娶你了,虽然还没有当上大将军,但你一定不会嫌我官职低的吧。
残破的战旗插在被染红的沙之上,一场交战之后,又是几千人永远沉睡在了这里。有自己人的,也有敌人的,生前他们各奉军令,出生入死。现在他们倒是可以放下恩怨,好好相处了。
轰的战鼓被敲破,城头上的大旗被砍下,鲜血浸透了旗面,在长枪之上滚滚滴落。
身上的铁甲被刺穿,鲜血从我的身体中源源不断流出来,就像是出征当日喝下的践行酒。
历经四十年,终于攻破了敌人的城池,这场战争,也终于要结束了,只可惜……只可惜我再也回不来了,我的姑娘。
我走过无边的黑暗,人间离我越来越远。我穿过开满红花的河畔,走过深不见底的河流之上的石桥,有人让我饮下这一碗遗忘。
我告诉她,我不愿忘记,我想要再次看见你,我已经四十年之久没有见到你了。
她没有说话,又有人掌着一盏青灯将我引走,从此我便徘徊在幽冥。
七月十四那,别忘了来接我的衣冠还乡,我的姑娘。
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