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家的私人医院,顶楼病房。
岑寂昏迷到深夜凌晨才醒过来,稍微有吞咽的动作,都觉得颈间一片钻心的疼,疼得眉骨都拧了起来。
是没伤到什么重要部位,但这一块儿都是牵一而动全身的,一处疼,处处疼。
原本就苍白的脸上显得越病白,毫无血色的唇干裂,泛起几处死皮。
他虚弱得像是随时都会死掉。
岑寂没敢再有什么动作,只转了转眼珠子,冷白苍凉的灯光下,嵌在他眼眶里的那双瞳孔像是晶莹剔透的琥珀,干净得不掺杂任何一丝杂质。
久看,会不由自主地深陷其中,溺毙在那一片澄澈的海里。
光逐渐暗淡,直至熄灭。
瞳孔无光,琥珀蒙尘。
一切又归于死寂。
他没有看到许榕。
没有在醒过来的第一时间,看到他的心上人。
唯一能将他从无尽深渊里拉回来的人,不在。
不在。
许榕不在。
心脏疼得厉害,每一次的喘息都要耗费很大的力气,伴随着颈间的疼痛,一起一伏。
他感觉自己要喘不过气来了。
忽地,眼角淌过一点滚烫,湿润的泪砸在枕头上。
他抬手,遮住眉眼,连同透明的泪痕也遮挡住。
一直守着岑寂的护士,注意到他醒来,一时间慌乱得手足无措,仿佛刚安上四肢似的,适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去按呼叫器。
“少爷,您等一会儿,我立马去喊医生过来。”
护士觉得光按铃还不够,她得亲自去把值班的医生喊过来,才放心。
“……别走。”
岑寂出声制止她,仅仅是说了两个字,疼得额角冷汗直冒。
他抬手比划了两下,示意护士把手机拿给他。
护士盯着躺在病床上双手乱舞的人,觉得既好笑又心酸。
注意到岑寂停下手中的动作,哀怨地盯着自己看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先用我手机吧,我也不知道他们把您手机放哪里了。”
“谢谢。”
岑寂张了张唇,没出声音。
护士直摇头,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其实夫人一直到您醒过来都在这儿,因为很晚了,我们担心她身体熬不住,才给她劝回去……”
见岑寂不是很想听的样子,护士悻悻闭嘴。
心里不禁有好奇起来这母子俩的关系,外人看上去总是有种时好时坏、又爱又恨的感觉。
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岑寂把手机递给护士解了锁,在拨号页面熟练地输入了许榕的号码。
指尖悬在半空,迟迟没能按得下去。
很晚了。
呆狐狸困得早,估计这会儿都做梦到西洲去了,他还是不扰人清梦得好。
心里却又实在是想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