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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南沙渔港码头。
龙五和陈丽采购了一共五吨生活补给物资,做好了起航准备——即使这五吨物资,也不是给他俩回程时用的,更多是准备路过威沙群岛,卖给当地驻扎人员改善生活条件、拥军的。
而剩下的船舱都被腾出来,装上了足足1ooo桶柴油。
船本身的油箱,当然也加满了柴油。
“这就是您昨晚说的旱涝保收的生意?没什么风险吧?”
龙五看着一桶桶的油装上船,忐忑地问。
顾鲲很有把握地说:“当然没风险,这是出口,又不是进口。而我们兰方是没有关税的,两边都不碍事,这是最清白的生意了,只不过一般人想不到抓这个时间差。”
顾鲲打的主意,就是当他本人不在船上坐镇的时候,让船贩卖柴油赚差价。
后世渔民,因为国内油价贵,出海远洋捕捞几乎都是在外国加满油才回来的。
而且人家不但加满,还在船上摆一堆油桶,说是“储备自用”
,那法律上也是明确允许的。这就跟出国到关税低的国家买点电子产品,只要你是带回来自用,而不是转卖,那都不算走s。
(但是有一小撮不法分子,名义上储备自用,实际上回国后倒卖,这就是不法行径了。就跟营利性的代购,理论上也是犯法的。顾鲲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上述只是普法。)
更何况,顾鲲如今面临的情况,是华夏油价便宜,外国油价贵,他做的是出口,那就更是天经地义了。
陈丽显然更快理解了老板的算计,在一旁小声心算:“现在兰方柴油折人民币1块4,粤州1块2,赚两毛差价。一桶15o升就是3o块,一千桶就是3万死利钱。
而且兰方有上千条柴动渔船,柴油这种大宗货完全不愁销路,果然是门好生意啊——不过,这么好的商机,为什么别人就没现呢?老板,您的眼光真是神了。”
顾鲲智珠在握地笑道:“那是因为人民币汇率暴跌,才刚刚5o几天呢,对于兰方人来说,这是生在外国的事情,没人注意到很正常。而且,一直到去年,华夏买东西是要凭票的。那些消息不灵通的外国人人,说不定高估了在华夏进货的难度。”
1994年,是一个社会变革剧烈的年份,除了价格双轨制、汇率双轨制双双取缔之外,还有一项影响全国人民生计的大事,那就是所有的计划经济票证,也正式全部作废了。
偏远地区,粮票肉票油票这些计划经济时代的产物,一直拖延使用到了1993年,然后翻过篇来才正式彻底废除。从此在华夏大地上,只要是可以合法买卖的东西,你拿着钱就能买到。
人民币的贬值,跟放开票证限制,也是有关联性的。因为社会上突然有一股此前被计划压制着的购买力释放出来了,用于买东西的钱就变多了,物价肯定要上涨,钱当然也要顺势贬值。
只不过,其他跟普通人生活息息相关的物资,价格调整很迅,基本上1月份就在市场的自然博弈中调整到位了。
而汽油和柴油价格却调整迟缓。
这是因为当时私家车极少,绝大多数的车船都是经营性的。国家为了保障生产有序,自然要求亏本补贴也得保障油价不涨。而华夏石油总公司又财大气粗,稍微亏几个月几乎不痛不痒。
最后是到了二季度,现因为国内油价比周边国家低,连好多外国船都来华夏加油了,再补贴下去,那就等于其中一部分补贴款补给了外国船主。华石油这才连忙涨价,从1块2上调到1块5。
所以,只要保密工作做得好,顾鲲可以独占这条从华夏到兰方之间的油价差价商路,持续赚上三个月的小钱。
龙五在老婆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把这个账算明白,但还是觉得老板有些小气了。
他疑惑地问:“船长,可是你捕鱼一趟就几十万纯利了,你何必还盯着这一星期两三万纯利的小钱呢?这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吗。”
顾鲲得意冷笑:“几十万不是谁都能赚的,那得是有我这样的听鱼技术、围网水平,还要有我的寻找客户和谈判的能力,这是不可复制的。
如果我只有一条船,我当然可以专注于捕鱼卖钱,可是如果我想趁着这几个月、快加杠杆扩大生产呢?要是我租了第二条船、第三条船,没法每条都亲自坐镇呢?
要是我让你当其中一条船的船长,你能保证只用两三个船员、每周给我上缴三万净利润么?”
龙五一时语塞,不得不承认老板说得对。
顾鲲的巨额收益,是建立在他几乎如同开挂的本事上的,那是老天爷赏饭吃,无法规模化复制。
没开挂的正常人,捕鱼哪能有那么高利润?肯定还是贩油单位时间赚得多了。
顾鲲的思路,显然才更像是一个当大老板的,时时刻刻想着怎么找可以复制和扩大经营的路数,而不是光靠个人武力值吃饭。
顾鲲见说服了手下,便继续分析:“而且,你们能够把这条商路跑通的话,以后的生意就可以规模化复制了。我们可以多弄几条船,错开航程时间差。
我本人只跑从兰方来粤州的北上路线,而把南下回航路线托付给你们打理。每次我到粤州后,坐飞机回古晋。
如此一来,每艘从兰方出来粤州的船,都能专注于捕鱼,专注于寻找马来热带鱼,甚至是海上过驳采购马来热带鱼。每艘从华夏回航的船,都能先运1ooo桶柴油保本小赚,这不就把我捕鱼的天赋挥到极致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