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校门前的雕塑时,他忽然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他停住脚,往声音的来处望过去,就见灰青的大理石板旁边,一双黝黑的眼珠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你怎么”
檀樾刚往这边走了两步,裴确直接从石板后面蹦了出来。
“你妈妈真的没再你让带牛奶啦。”
裴确的目光落到檀樾空空的双手上,朗声问道。
可等了好半天,她都没听见对方的回答。
眨了眨眼,抬起头,偏巧对上檀樾望着她诧异的视线。
“嗯”
她扬起的笑僵了一瞬,抿着唇角,手又藏在身后,脚尖不自觉地往后躲。
裴确知道他在看什么。
昨晚两人在桥洞底见面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他一定没能注意到满布在她身上的血痕。
今早出门前,她看见昨天穿的短袖,因为挨打沾了许多灰尘,藤条抽打在她身上绽出血肉,衣袖和领口跟着染了几片深褐血污。
想着要来见檀樾,她还特意换了件干净的背心,但却好像忽略了另一件事——
檀樾的视线定在裴确身上逡巡,哽咽良久吐不出一个字。
第一次见面,她躲在桂花树后问他不怕挨妈妈的打吗时,他只觉得她十分童真可爱。
如今回忆起来,当时她望向他的那双漆黑眼眸里,装的满是对他的担忧。
檀樾回过神,抬起手,指尖颤抖地往前伸了伸,又缩回来。
反复几次,最终还是放下了,只小声问:“你痛吗?这些伤口应该怎么——”
“叮——”
裴确刚摇了两下头,校铃忽然像地雷一样在两人中间炸开。
南瓜马车又来了。
裴确低着头想,正沮丧,方才那双收回去的手蓦地牵过她,掌心一翻,一把熟悉的草莓味糖果哗啦啦地倒在她手心。
她双手把它们捧在胸前,一抬眼,檀樾已经踩着上课铃进了校门,风一样地登着长石阶。
等到他迈上末尾一节台阶后,他转回身来,双手放在脸颊两侧,朝裴确喊着什么。
裴确愣愣地站在原地,读出了他的口型:记得明天到我家里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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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来四季云顶,裴确是一个人进的小区大门。
昨天檀樾带她走的路线她还记得,一路闻着桂花香,她就站在了昨晚他手指着的那栋房子前。
“三”
裴确仰头望着小洋楼门口贴着的蓝白标牌,只能认出前面的数字。
“滴滴滴——”
正想着该怎么进去时,底下那扇墨绿铁门忽然动了。
她还记得檀樾地叮嘱,一定不能被他妈妈发现她,于是吓得赶紧躲进旁边石板路,伸手抓住了一根不知是哪儿来的铁栏杆。
却是忽然身子往里一倾,耳畔“吱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