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樾又低头笑了。
“笑什么?”
裴确不?解地蹙眉。
“嗯笑你还没长大。”
“那?刚刚呢?”
“刚刚?”
檀樾歪了歪头,回忆起?来,指尖戳了戳她眉心,“刚刚是?笑你可?爱。”
他收回手,敛了笑意,补充道?:“又勇敢,又无畏。”
那?晚留给裴确的谜语太多,直到二十七岁她还没能全部解读完。
是?在逃出望港镇的很久以后,她终于攒够一笔钱去看真正的大海。
当她踩着?脚底柔软的细沙,浪花覆过脚背,涨了又退时,才忽然懂得檀樾那?句“今晚的月色很美”
是何含义。
今晚的月色很美,说的是?她的人生,从今晚之后便会划出泾渭分明的海岸线。
自此,你看见的每一片湖、每一汪清泉,一切与水相关的风景,都只能成为那?一晚水潭的缩影。
景是?,人也是?。
如果可?以,她多希望自己的人生能在那一刻按下暂停,永远停在十五岁,永远停在他身边,停在他望向她时的那?一眼。
可?惜命运是?随波逐流的湖面?,它不?但没高抬贵手,还在她跨进深渊的门槛前,轻轻推了她一把。
“那?我明天可?以打给你吗?”
离开跨河桥,裴确站在与檀樾分别的下坡前,探头问道?。
“当然,说不?定我会先打给你。”
得到肯定的答案,她灿然一笑,冲他挥手道?:“好!檀樾,再见。”
往下坡跑了几步后,她忽又转回身来,“不?对!是?晚安!”
裴确蹦蹦跳跳的,像只小兔子,檀樾笑着?应了声,也向她挥手道?:“嗯,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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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大早,裴确是?被李雅丽的尖嗓喊醒的。
“诶,老江、白雪,大巴已经?停在门口?了,我和建发?来接你们,小裴你来给我们开开门呀!”
她烦躁地薅了两把头发?,穿好衣服,刚踏出房间半步,便瞧见洗漱完回来的白雪,冷着?脸给他们开了门。
李雅丽今天穿了件透纱的玫粉碎花裙,耳鬓别朵大红鲜花,俗气地让人发?闷。
一进屋,她就推着?旁边的吴建发?往江兴业的房间去,“建发?,你别磨蹭,快去里屋帮帮老江,别忘了把他的拄拐带上。”
裴确半靠着?门框,转眼打量起?垮脸走来的吴建发?,和李雅丽的“花里胡哨”
相比,他的打扮正?常得多,只是?一件条纹短袖加一条黑长裤。
吴建发?一脚跨进屋,还没敲江兴业的门,视线倒是?先和她对上了。
猝不?及防地,他咧嘴冲她笑了下,那?双和吴一成一样的吊梢眼眯成一条缝。
裴确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不?等?她回应,他已经?又垮下脸,像是?颇有怒气地“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