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书抬起没废的手腕把我的手指拨开,静静道:&ldo;四哥,我的大仇已经报了,你是知道的对不对?&rdo;我点点头,洛家世代当朝为官,先帝在时因为人鸭事件被卷入其中,满门抄斩,而幕后主使就是当时的太傅,现在的当朝宰相傅侯深,也就是洛书第一个杀的人。&ldo;师父救了我的时候我只有4岁,教我功夫,教我读书习字,想来我到现在还没孝顺过他老人家。&rdo;洛书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前方。我摸着她的头发,答应道:&ldo;等这事完了我就带你回蜀中,师父开了家酒肆,有空房子,你住下了,还能当个老板娘。&rdo;洛书不说话,良久才咳了咳:&ldo;四哥,我宁可我四岁那时就饿死了。&rdo;顿了顿,又道:&ldo;我报了仇,可是,一点都不快活。&rdo;她看着自己的手:&ldo;我记得我娘的手,绣花,抚筝,对镜贴黄花梳云鬓。&rdo;说到这里洛书闭上了嘴。她张大了眼睛,怔怔的看着夜晚的苍穹:&ldo;四哥,八名已经不是原来的八命了,你走吧,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别再回来了。&rdo;小八扑在洛书的身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看着洛书颓然放开的手没了言语。师父曾说,洛书拥有一双世间少有的妙手,拳如刀剑,可破甲穿岩。可是现如今,还是没了。掌纹不尽红尘三千,仓皇一世,终不得善了。我闭了闭眼,将小八抱起来,想了想还是忍下心将洛书的尸体固定在他身后,驮上了马背。&ldo;四哥?!&rdo;小八惊惧,挣扎着要下来,我用剩下的缰绳绑住了他的脚。&ldo;想活命,就不要把身子露出来。&rdo;我淡淡的说道,用袖子擦了擦小八满是泪水的脸:&ldo;尸首可以护你不被流箭所伤,这是匹好马脚程快,你只要往前跑就行。&rdo;说完,我将辫子递给他,然后猛的抽了一下马背,马儿嘶吼一声,立马拨足狂奔。小八拼命回头喊着我四哥,我背对着他,挥了挥手。另一边,段恒玉已经倒下了,也不知是死是活。阿白一人独立在场中,看到我皱了皱眉,我摇摇头,站到他身边。&ldo;你为什么不走。&rdo;阿白的破锣嗓子不轻,震得我耳膜都疼。我笑了笑:&ldo;你不也没走。&rdo;阿白眉头皱得更深了:&ldo;我不一样。&rdo;我抓了抓头发:&ldo;有什么不一样的,都一样。&rdo;阿白不说话了,只是定定的看着我,我也看着他:&ldo;你上次沙尘暴不小心放了我,这次可别再撒手了啊。&rdo;想了想,我又道:&ldo;你这次要是放手了,我可真要小命不保了。&rdo;阿白莞尔,笑的实在是傻气,我面薄,没好意思再看他。事实证明,菜鸟就是菜鸟,就算在绝世高手身边也不可能变成高手。从我手上流经的人不到十个,我就已经趴地上起不来了,要不是阿白在我身边护着我大概早就被五马分尸了。脖子被人劈的很疼,我都怀疑是不是断了,眼皮沉的几乎抬不起来,迷迷糊糊之间我又听见那人喊我徐子弃,透过血水看见阿白的嘴一张一合,远处似乎还来了一队人马,挂着熟悉的狼头旗帜。我在昏过去的前一刻还有工夫担心,要是呼延苍都来了,阿白能护着我们几个都不死么?再醒来的时候我有一瞬间不太确定,身下是舒适干净的床铺,被子上绣着百鸟朝凤,很是华丽。头顶是做工精巧的木雕栏,好像雕的是送子娘娘,白白胖胖的娃娃手臂和腿像藕一样,一节一节。我动了动脖子,疼的嘶了一声,松了口气,看来是还活着。有人进来,伸出一只手轻轻的穿过帐子,搭在我手腕上,像是号脉。我盯着那指尖半晌,终于在他收回去之前嘶哑的唤了声:&ldo;荆川。&rdo;那人显然没想到我能认出他,犹豫了半晌才掀起帐子,探进了半个身子。高鼻深目,眼瞳碧色,眉宇间似是凝了一汪的山泉,请濯却耀眼。他叹了口气,将手附在我的额头上,半天才道:&ldo;渴么?&rdo;我点点头,仍是看着他。荆川不说话,接过一旁侍女端的碗,一勺一勺的喂水给我,直到我摇头才停了下来。喂完水他也没打算走的意思,坐在我床边,两人都不说话。过了半天我才问道:&ldo;段恒玉死了没?&rdo;荆川摇头:&ldo;没死。&rdo;我点点头,想了想又问:&ldo;小八呢?&rdo;荆川答:&ldo;他也很好。&rdo;我看了他一眼,见他正眼瞧我,并没有心虚的神色,知道说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