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夏知书遇上潘寧世后,叶盼南就很害怕接到好友的来电,因为几乎都没什么好事。
他今天难得有空,身为总编偶尔忙里偷间摸点鱼,还是找得到机会的。
原本他打算在家里睡到自然醒,下午先去保母家把小女儿带回来,路上来个父女的悠间时光,年末邻近圣诞节,有很多小型游乐场出现,他可以带小女儿去坐点像旋转木马、小火车之类的游乐器材,时间差不多就去接儿子,然后与妻子会合,共进家人甜蜜的晚餐。
原本。鮜續zhanɡ擳噈至リ:po18et。com
所以说,计画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他现在骨感到宛如昨晚儿子啃得一乾二净连骨髓都没留的排骨。
他怀中揣着女儿,另一隻手牵着儿子,商维临时加班脱不开身,他又没有兄弟姊妹,双方父母还一起出国玩了,一脸疲惫地用眼神示意儿子按门铃。
商左安看了老爸一眼,拿出掛在脖子上的钥匙开门。
「你怎么有夏叔叔家的钥匙?」叶盼南头晕目眩地问。
「这是夏叔叔送我的读小学礼物。」商左安声音稚嫩,语气却很老成。「我觉得很棒。」
叶盼南能说什么?夏知书家确实跟他家没什么差别了,这么说来小朋友有夏家备用钥匙,当然很正常对吧?
现实上他也没什么机会说什么,门刚推开,夏知书就从门口的小凳子上站起身,露出一种看到天外救兵的笑容。
「你们来啦?」他接过商左安小朋友的书包跟水壶,好好地放在门口的置物柜上,接着转身要抱过安安静静趴在爸爸肩膀上的叶柚安小朋友。
「小夏叔叔。」叶柚安伸出手,很快转为趴在夏知书肩膀上,奶声奶气道:「小安安想吃冰淇淋。」
谁能拒绝得了洋娃娃一样的小女生,甜蜜蜜的请求呢?夏知书反正不行,他用力在叶柚安脸颊上亲了一下,问静静把自己跟爸爸、妹妹鞋子整理好的商左安:「左左要吃冰淇淋吗?」
当然吃!必须吃!而且要吃整整一根甜筒!
两个小孩被各自的冰淇淋安置好,叶盼南才抓着夏知书问:「怎么回事?人呢?」
大约半个多小时前,他刚和商维通完电话,想着既然老婆大人今晚加班,要不然乾脆带小朋友去吃麦当劳好了,偶尔吃点食也算是年底的奖励?
然后他就接到了夏知书打来的电话,清亮的声音焦急的连语尾都劈叉了:「潘寧世在我家昏倒了!」
叶盼南眼前一黑,要不是怀里有女儿软呼呼的身体,他应该会当街吼叫:「什么叫做潘寧世在你家昏倒了?你又对他下毒了吗?」
「我没有。」夏知书委屈。「今天是他要做饭给我吃。」
这么一提醒,叶盼南也想起来先前潘寧世确实传了讯息给自己,说今天要去夏知书家做饭,问他家里有没有虾米之类的材料。
「所以他毒倒了自己?」叶盼南冷静了一点,仔细想想两个互相看对眼的人都是厨房杀手,也算是门当户对。
夏知书很不满,撇嘴:「不要胡说八道,他还在切菜呢……不是,我是想问你,我可以搬动他吗?感觉叫救护车又有点太小题大作……」
显然夏知书也是慌了神,才会打电话过来求助。
「我现在过去看看状况……」叶盼南重重地、深深地叹了口气,简直像要把肺吐出来。「夏知书,我下辈子一定不要当你的朋友。」
这是真心诚意的。
他这辈子过得很平静,在普通的中產家庭出生,父母恩爱慈祥,他没什么特别的兴趣就是喜欢看书,从小到大都很乖,中学叛逆时期也只是偷偷装病翘课跑去网咖玩过两三次,每次都觉得很有罪恶感,连跟父母顶嘴都很少。
顺顺利利考上不错的大学,遇到了自己老婆,毕业后进入自己有兴趣的职场,结婚生子并在前年成为总编,可以说是平淡如水又幸福美满。
他人生中所有的刺激都来自夏知书。
但抱怨归抱怨吧!他依然任劳任怨地出现在夏知书家里,跟他站在客房的床边,看着床上不知道该算是昏迷还是睡得很好的高大男人。 「说说。」听着潘寧世微微的鼾声,叶盼南有种很想掐死某个人的衝动。
「嗯……」夏知书摸摸鼻子,他也知道自己总给好友添麻烦。「我问他要不要跟我交往……」
叶盼南猛抽一口气,那声音像被掐住脖子的老母鸡,听得夏知书抖了两抖,不敢再继续往下说。
「你说你问他什么?」
「呃……就是……我问他要不要……嗯……跟我交往?」
叶盼南做出一个「停止」的手势,扶着额头在客房的单人沙上坐下,仰头看着天花板喘气。
夏知书也拖了一把椅子在他身边坐下,表情担忧:「要不要倒杯水给你?」
「不用,你让我想想……」叶盼南声音虚浮,他在想自己是不是根本没睡醒?最近太忙了,他睡觉的时间很少,今天刻意请了个补觉假,睡到宛如昏迷一样,可能是因此才做了奇怪的梦吧?
肯定是这样!
「所以你为什么突然这样问?」心情平静了一点,反正梦里什么都有什么都不奇怪,他也是挺好奇为什么自己梦到夏知书想跟人交往?
要知道,这傢伙压根不相信什么爱情。或者更准确地说,夏知书很厌恶所谓的「爱情」。即便有叶盼南跟商维这对恩爱的夫妻,他的阿姨姨丈据说也是婚姻美满,但夏知书本人却觉得这都只是倖存者偏差。
更别说,三年前夏知书小心翼翼谈了一场恋爱,结果却遇上了个偏执的变态,进一步加深了夏知书对「爱情」想法的篤定──这种东西的存在就是要把人拖入不幸。
因此,即使之前叶盼南跟商维都隐隐约约感觉夏知书对潘寧世的态度有些不一样,却完全不敢提到什么喜欢不喜欢、爱不爱的方向。别看夏知书平常笑咪咪的,为人和善又随和,但踩到他的地雷绝对大家一起死。
他的底线,没有任何人可以突破得了。
所以提出交往什么的,根本天方夜谭,只要夏知书是清醒的,打死都不可能说出要跟谁交往这种话。
这么一想,好像又更安心了,叶盼南绷紧的身体也放松了,耳边属于潘寧世的轻微鼾声也悦耳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