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魂虎睡地出口的法阵旁,景澈回头望了一眼这个神秘的地方。宁静如梦中桃源,可她心知这宁静之下暗藏杀机,绝没有表现上如此简单,心中惋惜就这么擦肩而过。这里面有她千千万万被囚禁的族人,她却连看都无法看一眼便要离开了。
但她知晓师父心中定是有自己的盘算,才会选择匆匆离开,于是不再反驳,顺从地跟着墨雪晗一起踏入法阵中。
一阵天旋地转的白光炫目,再睁开眼来,视线之内是无垠的沙漠,也不知道被传送到了何处。
环顾四周,却发现师父,墨雪晗和七影都不见了踪影,心想都是从传送阵里出来,相距也不会太远,便眺望着周围细细搜寻起来。她眼睛尖,一眼便望见几丈之外似乎有个人青衣人,靠着沙丘坐着,她急切地小步绕了过去。
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个女人,长发掩着脸,头半耷拉着,不知是死是活。
“姑娘?”
景澈试探着问了一句。
那女子虚弱地微抬起头,嘴唇幅度极小地闭阖,像是在说什么话,终是因为无力,传不出声。
景澈俯身靠近了她,好心安抚道:“姑娘你怎么了?哪里受了伤?”
却不料腹间猛得抵进一把利刃,幸好景澈反应迅捷避得及时,匕首只扎进了肌肤微许,却也不可避免地渗出一块血迹来。
“你——”
景澈吃痛,捂着腹部退后几步,狗咬吕洞宾的恼怒浮到面上,难以置
信地盯着面前这个虚弱的女子。
她同样满眼警惕地盯着景澈看,匕首藏回到袖中。
“阿澈。”
这时,身后传来了百里风间的声音。
他对景澈斜斜一笑,目光的焦距打量地落在了那女子身上。景澈迎上去,正想委屈地同他诉苦,而百里风间的脸色莫名剧变。
在景澈的印象中,师父似乎从未出现过如此大的纰漏,竟然将自己震惊的神情毫不掩饰地流露了出来。她心中生疑,听到他微颤地唤道:“阿溪?”
师父和全天下女人都相识吗!景澈吃醋,师父竟然直接无视了受伤的她,就望向别的女人,心中顿时空空落落。她失望地一抿嘴,转过身去,无意拉扯到了腹部的伤口,痛得“嘶”
的呼了一声。
手中又热又稠,伤口处涌出一股血来,却因着穿了一件黑色衣物而看不出端倪。
那被唤为阿溪的女子终于抬起了整个头,这下景澈也看清楚了她的整张脸,顿时僵在了那里——这,这女子,同她打碎的那瓷雕女子长得一模一样!
她一改警惕模样,眼神迷离而柔弱地望着百里风间,干涸咧开的丹唇轻启,如弱柳扶风,在这黄沙风沙迷茫之中更惹人怜惜:“救我……”
“师父,你不能救她!”
回过神来,景澈开口阻拦师父。长得像归像,可是这女人心怀不轨,一边想伤她,一边又对师父装柔弱博取爱心。
“你别胡闹。”
百里风间用一种厌倦
的口气同景澈说。他只当她的反驳和以前一样都是胡闹,都是无理,而这次他并不想陪她玩下去。他的态度坚决得像是这无垠戈壁,根本无需多言,牢不可破地矗立在那里,像是一道巨大的屏障划开了距离,不容挑战,毋庸置疑。
他转过身,改了口气问那女子道:“你叫什么?为何会在这里。”
“奴家…叫若溪,是军营里逃出来的军妓……在这沙漠里被困了好几天……”
“有人在追你?”
“嗯……”
“你上来,我背你回去。”
“师父!她不是好人!”
景澈情急,拦在百里风间面前,“她伤了我!”
百里风间只管背起若溪,直起身子的时候上下看了景澈一眼。他眼底漆黑得让人疑心是不是坠入一个无尽黑洞之中,抓不到半分情绪。
景澈被这个眼神一摄,蓦的一股悲哀掠过。
“有么,我看你不是挺好的。”
景澈想将满是血的手递给他看,最后只徐徐握紧,拢回到袖中,只字不言地跟在百里风间身后走着。
再走出去几步,就遇到了墨雪晗和七影。
墨雪晗发现多出了一个人,还是被百里风间亲自背着,便打量了几眼。在看清楚女子容貌后,骇得几乎是倒退了几步。
“她……”
墨雪晗张了张嘴——那个让百里剑圣归隐避世的女人,分明早已经在七十年前那场复国运动中就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