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中间还是出了点小意外。他们是在街上遇见丁丁的,陈绒眼尖,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见了她。欧海洋也看见了。丁丁是那种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让人看到的人,有些人就是这样,永远散着特殊的气质。陈绒追上丁丁,狠狠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丁丁转过身来,两个人像小孩一样高兴雀跃,欧海洋站在远处看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实在有必要走过去。他放慢脚步向前走,更确切地说应该是挪。可惜,这一段距离实在太近了,当欧海洋出现在丁丁面前的时候,丁丁的脸色霎时白了。但陈绒没有察觉到,她还沉浸在街头巧遇的兴奋中。
欧海洋朝她点点头,丁丁抬着她可爱小巧的下巴,微笑着,歪着脑袋。这一刻,欧海洋想起了苏州河畔的垂柳。
晚饭自然是在一起吃的,有好朋友和男朋友相伴,陈绒很是开心。欧海洋却是如鲠在喉。他偷偷地看丁丁,她却是谈笑风生,丝毫看不出异常。欧海洋有些释然,又有些惘然,这个世界真的如此之小吗?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如此镇定,是她故作轻松,还是她根本就抹煞了那段记忆?
趁着欧海洋去买单,陈绒悄悄地问丁丁:“你和他见面了吗?怎么样?”
“不说了,还不如老王呢。看来网恋真的是见光死。”
丁丁幽幽地说。
陈绒有些失望,虽然她不赞成丁丁去见网友,但既然见了,她还是希望对方是配得上丁丁的男人。
“以后不要再相信那些网上的男人了,都是假的。”
“是啊,不光是网上的男人,所有的男人都不可信。”
陈绒看了看欧海洋,所有的男人,也包括他吗?她摇摇头,笑了笑,没有和丁丁争辩。
那次三人见面后,欧海洋又去福州出了趟差。丁丁还是时不时地打个电话给陈绒,当中还让老王又出了次血,请她们吃了顿大餐。陈绒觉得,丁丁和老王的关系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具体的她说不出来,可是,从丁丁看老王的眼神中,她看到了厌恶的成分,这在以前是没有的。
欧海洋从福州回来,带了一些三坊七巷里的肉松和茉莉花茶给陈母,又给陈绒带了一把福州的角梳。陈绒早听说福州角梳的加工工艺精细,今天一看果然色泽莹亮,光润如镜,梳背上还精心绘制了几只徜徉在松树和牡丹花中的丹顶鹤,漂亮极了。
陈绒对这把梳子爱若珍宝,欧海洋见她喜欢,心里也很高兴。站在陈绒背后看她梳头时,情不自禁地说:“小绒,咱们结婚吧,我天天帮你梳头。”
陈绒虽然知道他说的只是戏言,但心里还是甜滋滋的,嘴巴上依然还是不饶他:“花言巧语,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会哄女人了啊?”
欧海洋傻傻地笑了笑,站在那里不动。
欧海洋和陈绒打算缩短恋爱的周期,如果不生那件事,如果陈绒不在那个时候突然出现,他们很可能很快会步入婚姻的殿堂。
那天,陈绒本来是有课的,虽然放暑假了,但是学生补课还是很正常的事情。晚自习前,数学老师跑来,和陈绒调了两节课。说是调课其实是白要的,在学校,数学课永远比语文课重要一些,要两节晚自习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闲下来的陈绒就这样来到了欧海洋的家,顺道还买了两斤香蕉。欧海洋肠胃不好,吃香蕉对他的身体有好处。
陈绒已经有了欧海洋家的钥匙,她忽然想给他一个惊喜,所以放轻了脚步向他的卧室走去。
陈绒一步步地走向卧室,越走近越觉得压抑,那是什么声音?熟悉的声音,低沉的呻吟,性感的男低音叫着一个名字。
陈绒猛地推开门,门撞到墙上,出砰砰的两声。
欧海洋坐在沙上,带着耳机,赤裸着下身,手还握在他坚挺的下体上。可能是惊吓,也可能是已经结束,他竟然射了。一股刺鼻的男人的味道在屋里隐隐飘荡。
陈绒惊讶地看着欧海洋的丑态,脑子轰地一下炸开了,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连声说着“对不起”
就慌乱地退出来。但只是几秒钟,她就回过神来,止住倒退的脚步,呆呆地立在门口,一字一顿地问到:“欧海洋,你在干什么?”
欧海洋显然也吃惊不小,他不顾对方在耳机里出娇弱的呻吟,扯下耳机,慌慌张张地站起来,一手忙着提裤子,一手去拉陈绒。
陈绒只是感到厌恶,不愿他的手再碰到自己一下。她拎起手里的香蕉狠狠地朝欧海洋的下身砸去,他弯下腰去,呜咽了一下,直不起身来。
陈绒夺门而出,任凭眼泪在脸上流淌。
陈绒觉得自己睡了很久,身体轻飘飘地在空中游弋,一直在飘,看不见尽头。脚下一条直的大坝,四周没有风景,只有路。
陈绒看到他们,丁丁、王涛、爸爸妈妈,他们在她身边飘过,任凭她怎样叫喊,都没有人理她。
后来,欧海洋出现了,他和陈绒坐在庙宇的屋顶上看日出,黄色的太阳,天空却是火一般的颜色,她想那就是疆,她和欧海洋一直想去的地方。陈绒回过头来和欧海洋说话,他的脸却模糊起来,然后整个身子也模糊起来,隐在暗色里,再也看不见了。
陈绒惊醒,一身的冷汗。
宿舍里只有陈绒一个人,枕边的手机正响个不停。
手机上已经有很多未接电话,有欧海洋的,有学校的,有家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