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四人结伴回村,凌冲霄又与李琅嬛走在一起论道,白济安和夏连翘则不知不觉落到二人身后。
白济安看了眼前面那个冷淡高傲的少年,忍不住看向夏连翘:“你到底怎么把凌道友气成这样的?”
话虽如此,但夏连翘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过奖。”
白济安看了一眼凌冲霄,又莞尔:“不过凌道友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倒是多了些人气。”
他当她是为谁。
看到白济安竟然还能莞尔看着李琅嬛与凌冲霄并肩而行,夏连翘简直无奈,“白大哥,你真的不觉得凌道友他对琅嬛……”
她本来是想激起白济安一点危机感。白济安听闻她的话一愣,看起来倒像是想起来什么,用饱含探究的目光看了她一眼。
夏连翘一怔,还没搞明白白济安为什么这么看她,白济安若有所思地以折扇抵住下颌,道:“说来奇怪,我也未曾见连翘你在凌道友身边这般多话。”
这本是白济安随口一提,但夏连翘心竟然莫名一紧,又开始咚咚咚敲起打鼓。
就像犯罪分子被当场逮捕,下意识想要遮掩,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想遮掩什么,磕磕绊绊地含糊地问:“有吗?”
白济安“刷”
地扬起折扇,笑道:“也罢,许是你们这些小孩儿凑在一起玩闹罢了。”
夏连翘:“琅嬛与我年纪相仿,我看白大哥你可未曾将琅嬛当作小孩。”
白济安被她反击得一时语塞:“琅嬛好友……与你毕竟不同。”
夏连翘认真纠正:“就算如此,琅嬛也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呀。”
白济安闻言默然不语。少女大多时候处事冷静豪爽,不拘小节,甚至还有些男孩子气,的确常让人忽视她的性别与年纪。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接下来的这一路夏连翘和白济安都各有所思。
夏连翘的脚步走得非常沉重。
她真的有点儿多话了吗?
躺在床上,夏连翘百思不得其解,一闭上眼,眼前竟又浮现出在破妄镜中的那一幕。
“我不会杀你。”
“惧情而断情,名为恐情之所累实则怕道心不坚。”
少年神态疏淡,白衣劲挺,字字昂扬,锋芒流金,直入云霄。
“欲效大道无情,画虎不成反类犬,走火入魔,徒增笑柄耳,
此等不智,不勇,不坚,不义的小人行径。”
“吾凌冲霄绝不屑为之。”
平日里不去多想还好,这一想夏连翘犹豫半晌,把头埋在枕头里倒是有些辗转反侧了。
她觉得她调戏凌冲霄完全是处于自身的恶趣味,也没想这么多。
可现在这么一想……好像不单单如此?
不管之前她对凌冲霄是什么态度,老实说,当那天在破妄镜里,她躺在地上忍不住流泪的时候,少年对她说,“我不会杀你。”
嗓音轻且冷,没多余的感情,却一诺千金。
夏连翘默默把枕头扭成纠结的麻花状,可能,在那一刻,她稍微,稍微有那么在意吧。
可她迷迷糊糊,不太确定地想,好像也就这样了?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夏连翘抿抿唇,坐直,捋了捋乱七八糟的头发,怔怔地就看着窗外发呆。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想到这些事,就有点儿想哭,就好像自己一个人行走在一个黑黝黝的森林里,她很焦虑地想找到方向,但不论哪一条岔路通往的都是迷宫。
正思索间门,忽听到门外有人敲门,门一开,是李琅嬛站在门口,看到她,李琅嬛抿唇微笑,眼底若群星熠熠,一双杏眼又黑又亮,“抱歉,深夜到此,打扰你的睡眠。”
女儿的到来简直能瞬间治愈一切,夏连翘精神一振,忙把枕头丢到一边,头摇得像拨浪鼓,“没关系,我平常睡得都很晚的。”
李琅嬛:“有时间出去走走吗?”
琅嬛女儿相邀,夏连翘自不会拒绝。湘水村附近有一条小溪,月光下,水流潺潺。
二人漫步片刻,李琅嬛主动开口:“连翘你这几日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连呆萌如琅嬛女儿竟也觉察出她的异样,夏连翘心里一紧,她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那凌冲霄呢?凌冲霄有没有觉察出什么蹊跷?
李琅嬛:“说起来你在家中本就受宠,这些日子以来也委屈你陪我们风餐露宿。”
夏连翘:“这倒没有,能跟白大哥和琅嬛你们在一起我很开心。”
李琅嬛:“马上临近七夕,这几日湘水村在准备祭礼你可知晓?”
夏连翘不解:“祭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