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译沉默了片刻,才轻轻“嗯”
了一声。他知道莫西南所言仍有保留,毕竟他本身掩饰的并不算用心。不过,能够得到这些讯息,对他来说也足够了。有了具体地点和名字,查出真相找回记忆只是迟早的问题。
因为谈起这个话题的缘故,两人自然也就没心情继续探讨修炼上的事宜了。因此宫译谢过了莫西南提供的线索,直接告辞离开,去找展初晓安排调查线索。
待人离开后,莫西南才轻轻摇头,轻笑一声:“这性格倒是耿直!”
不埋怨他的隐瞒,反而会感谢他提供线索,如此三观正直的表现,和那家伙——好吧,其实还是有些许相似的。
宫译如今体现出的正直与义气,让他想起了一些往事。
当年他们还是时空管理学院中的学生时,宿梁狄和他因为成绩优秀,都是同期学员中的佼佼者。然而宿梁狄这个人很擅长交际,为人又大方爽朗,人缘比他这个总是习惯冷着脸的人好得多。
而他本就不喜欢与女学员接触,男学员也不喜欢他的性格,所以总是莫名其妙招惹了一些不服输的刺儿头前来挑衅。
时空管理学院虽然称之为“学院”
,其教学方式却迥异于各个世界中所谓的学校。这所学院真正的作用,是让学员系统了解各个时空的特点,以及考察学员们究竟能否胜任这份工作。因为理论知识只占非常少的一部分,稍作培训即可上任,大部分的教学还是去各个世界在实践中学习,锻炼承受能力。
每个学员本身都是各个世界的成年人,他们在自己的世界中都有着这样那样的本职工作。学院通过梦境联系有资质的人,讲述关于时空管理局的相关事宜,由个人选择是否愿意加入。
事实上,进入时空管理学院是有风险的,这个风险对于学员本人的身体或许没有损害,但对精神还是有可能存在影响。即便在毕业之前,学员们在自己的本世界中醒来后只,会将在梦境中经历过的那些当做一场场荒诞的梦境,可是噩梦做多了,人的精神也很难不受到影响。
而所谓的“噩梦”
,就是那些相对非常黑暗与危险的世界。
他们那一届学员入学的第一年期末考试,就是在这样一个世界中进行的。当时他们才开始接触时空之力不到一年,曾去过的世界也有限,大部分人还无法灵活运用时空之力。他们要在这个没有任何补给的世界中生存满七日,根据个人表现来评分。
这种情况下,大部分人都自发组队前往那个世界当中,毕竟在风险较大的地方,集体行动要比个人安全得多。组队是学员们自发进行的,院方并未阻止,却也没宣传,所以直到出发的那一天,莫西南才发现,只有他一个人没有任何队友。
对于这一点,当时他表面上没表现出什么来,心里感受却只有自己知晓,毕竟无论是谁都不喜欢被排斥在外。所以一直到出发的前一刻,他都是板着脸的。
然而,当老师问起他是否有人组队前往时,他刚要回答,却被人从后边一把揽住了肩膀:
“我跟他一组!老师。”
那时他惊讶之下并未反应过来,只记得转头瞪着忽然开口的宿梁狄。这一学期以来他们一直都是竞争对手,从来不曾组队过,这人突然出现还说和他一组,实在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等他反应过来时,老师已经完成登记,那家伙也笑嘻嘻地推着他走向传送门,在他想要挣扎时,微微歪着头轻声道:
“怎么,不敢和我组队,怕拖我的后腿?”
“……滚!”
明知道是激将法,但当时的他的确很吃这一套,那也是他们整个学院生涯中第一次组队共同任务,勉强——也算是彼此孽缘的开始。
现在想来,那个家伙会在当时突然说与他一组,大概是不忍心看他独自一人吧!即便对方在事后曾贱兮兮地表示“只是看你形单影只有些可怜”
,但这份情,他还是承了的。毕竟在那次淘汰了一大半学员的测试当中,如果没有宿梁狄,他一个人还真未必能考核合格。
“骚包的家伙!”
如今想起那人在学员中堪称左右逢源的好人缘,莫西南从鼻腔中发出一声轻嗤,十分不愿承认自己有些羡慕——甚至可以说是嫉妒。不过他们已经毕业多年了,当年的那些事,时过境迁,也没必要过多计较。
说是做客,自然少不了必然的应酬。至少作为客人,到达的当天总要露露脸,表示一下自己不是贸然入侵的黑户。
于是当天晚上,展初晓就来邀请莫西南去赴宴了。
“我爹妈都不在家,他们各自有各自的事情,宴席上就我,展誉还有凤雪姐,没有旁人。”
“凤雪?”
想到白天见到的那个女子,莫西南微微皱了皱眉:“她是你的亲姐姐?”
“不是,是我一位早逝的舅舅家的表姐,姓田。她爹娘死得早,我娘见她在田家受欺凌,就把她接过来展家养着,自小和我们一起长大。”
展初晓简单解释了一下田凤雪的身世,见莫西南神色貌似不愉,还道他不喜欢人多的场合,再联想到修行中人都不耐应付这些俗世之礼,又补充了一句,“您是前辈,不用拘束,他们见到您都是要行礼的。”
她却不知,她眼前这位“秋声大人”
虽然壳子看起来是个修士,实际上却远没有修士那些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毛病,他所表现出的高冷也只是实力与性格使然。因此得到邀请后,他“十分好说话”
地欣然赴宴,还不忘随手从秋声的储物袋中拎出几瓶丹药当伴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