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素素愉快地靠在?座椅上,伸了个?懒腰,闭目养起了神。
她不怕徐七娘子会翻脸杀了她,要是她死了,这可是上好的把柄。
齐重渊不懂得用,还有殷知晦在?。徐七娘子聪明谨慎,哪会将秦王府杀人的罪行?,送到周王府手上。
而且,徐七娘子手上有随意支出的钱,却没有足够的权。
文素素不提钱,换作要锦绣布庄的所?有权,便是因为要试探,徐七娘子能做到哪一步。
在?谈话中,徐七娘子经常将秦王妃挂在?嘴边,除了提醒文素素秦王府的权势,另外的一大部分,估计徐七娘子自己都没意识道,是她下意识的反应。
除了对秦王妃的尊重之外,还有忌惮,更?像是在?提醒自己,莫要僭越。
秦王妃很厉害,也不缺上位者的特点,喜欢将权势牢牢抓在?手上。指令含糊不明,让下面的人去猜测揣摩,也是为了立威,威慑下面的人。
江南道远离京城,徐七娘子没得到秦王妃明确的许可,处处要请示秦王妃示下,等于处处被动挨打。
一来一回,等到反应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手上再?多的银子,也派不上用场。
马车稳稳到达瘦猴子的宅子前,文素素下车,向车夫客气道谢,脚步轻盈进了院子。
今晚,终于能先睡个?好觉。
这一场她们三个?女人,抢夺江南道布料行?当的仗,徐七娘子与秦王妃,输定了!
翌日,郭老三如愿当上了行首。
推举出来之后,郭老三起初还算平静,随着各路人马的道贺,心底的喜悦。如雨后的杂草,冒出嫩芽,疯狂滋长。
郭老三在酒楼摆了?酒,让管事先?去?招呼,他则直奔瘦猴子的宅子。
文?素素在廊檐下写字整理文?书,旁边的小?炉上放着只茶壶,里面咕噜噜煮着茶水。太阳底下的石榴树,浓绿的叶,红艳艳的石榴,宁静又祥和。
郭老三紧绷着脸,憋得太?过努力,脸都涨得通红。他走得太?急,锦衫下摆随着他的脚步翻飞,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滑落。
“文?娘子。”
郭老三唤了?声,抬手深深作揖到底,许久都没动。
文?素素看得眉毛挑了?挑,提壶倒茶,道:“坐。”
郭老三停留了?好一会,才直起身,这下连眼眶都红了?,肃立在台阶上,欠身道:“多谢娘子,我就不坐了?。拖娘子的福,我被选为了?行首。”
文?素素微笑道:“恭喜你?。”
郭老三也笑,道:“我终究是没出息,做不到宠辱不惊。以前我与老姜争过,那次我花费了?大量的心血,以为自己十拿九稳了?。结果出来,我很是不服气,以为老姜肯定在背后动了?手脚。老姜的确动了?手脚,背后有靠山。这些年来,我想通了?,又没能想通。有靠山,也是一门本事啊!”
文?素素不置可否,问道:“锦绣布庄可有动静?”
郭老三道:“徐七娘子没来,派了?她身边的万嬷嬷来走了?一趟,看了?一会就离开了?。金掌柜尚未回县城,我差人去?打听了?下,金掌柜共买了?三十多个织娘,连着全家?共计有近两百人。现?成的丝线收得不多,只金掌柜这次动了?脑子,先?给?钱,定了?秋蚕茧的丝线。价钱比我们买进?的丝线,足足贵了?两成。不敢瞒娘子,我们如今的价钱,出得不算高,也绝不低。按照锦绣布庄的大手笔,他们要?想赚钱,丝绸布料得涨价。锦绣布庄野心勃勃,就是想掌控整个江南道的丝绸布料行当?,价钱由他们说了?算。就算我当?了?这个行首,也没甚用处。”
锦绣布庄起初就算赔本赚吆喝,以高价收购丝线,种蚕桑的尝到了?甜头,肯定会争相将丝线卖给?锦绣布庄。
其他作坊收不到丝线,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能关门大吉。
等?锦绣布庄垄断了?整个江南道,丝线,布料的价钱就由他们说了?算,甚至海税衙门,都得仰仗他们。
普通的富绅,肯定不敢这么?大胆。秦王是圣上的亲生儿?子,秦王妃更?不会去?触圣上的霉头,在赋税这一块,她会主动奉上。
除掉赋税之后的利,依旧是金山银山!
郭老三想到了?一些,只感到说不出的滋味。
权势真是个好东西!
文?素素淡淡道:“别管那些,你?们回去?,尽快开工做丝麻布料,记住了?,人无我有,人有我精。锦绣布庄的本业,乃是丝麻的布料,你?们硬拼不过他们。趁着锦绣布庄没反应过来,你?们在中秋时,先?推出含丝的麻布,抢占节庆时的行市。锦绣布庄反应过来,你?们再拿出各种含量,提花花纹的布。大家?要?一起商议着做,现?在你?们先?别内讧,各家?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将这一块做好,做精!”
郭老三忙说是,“娘子,那明年的麻线,估计就没那么?好抢了?。”
文?素素道:“锦绣布庄在江南道活不到明年。”
不过,文?素素补充了?句,“要?是他们能活到明年,你?们就听天由命吧。这是皇家?的买卖,你?们抢不过。”
郭老三神色一变,苦笑一声,“是,我明白了?。”
锦绣布庄。
万嬷嬷回禀了?布行的消息,徐七娘子听罢沉默片刻,道:“金掌柜差人回来禀告,他们买了?几十个织娘,织机行那边会陆续交织机,作坊即刻开工,抢着先?将布料织出来。等?到布料摆上布庄,就由不得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