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埠深水湾富人区,一派南法别致风情,海景辽阔,宁静安逸,洋房豪宅林立,众多豪绅政要商界大佬聚居于此,私隐度极高。
李嘉诚着名「风水屋」坐落在深水湾道七十九号,而坐北朝南面香岛道,几幢欧式洋楼向海赫然伫立,建筑占地千尺禁卫森严,犹如屋主一家跋扈嚣张。
清晨七点,洋楼黑色铁艺大门敞开,一辆红魔法拉利缓缓开进车库,从驾驶位下来个瘦骨仙。
男人额前丝33两两随海风坠荡,身上Versace西装穿得油腻腻,他鼻梁上贴着药水胶布,狭长细眼眼睑下,遍布睡眠不足的乌青,人不人鬼不鬼,亲妈看了都要惊到爆粗口。
在葡京连赌好几日,程啸坤输得口袋二面光才肯罢手,周身烟草脂粉气,昨日又通宵到天亮,现下身体颤颤巍巍脚步虚浮,穿过一行走廊就准备上楼睡个昏天暗地。
“老爷…”
“少爷回来了。”
室内香火缭绕,头花白微胖男人正对着神龛内黑靴绿袍关圣帝进香,听闻佣人来报讨债鬼烂赌几周终于返屋企,火气瞬间从五脏六腑内滚过一遍,抄起不远处一副高尔夫球杆,就往3楼卧室暴冲。
程啸坤正呲牙咧嘴在浴室对镜揭开鼻梁胶布,突然房门被人大力一脚踹开,只见自己老豆高高举起球杆,电光火石间就要砸上自己后脑勺。
躲避程泰暴力殴打已经在体内形成肌肉记忆,程啸坤此时就如一只无头曱甴,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却已经开始自顾自的在房间内四处逃窜。
屋内陈设被高尔夫球杆打砸得满地狼藉,但一下也没打在程啸坤身上,倒是弄得年过半百的程泰气喘吁吁,站在原地指着衰仔骂骂咧咧:
“仆街仔!你还有脸回家!?”
“叫你成日赌!是不是要赌到倾家荡产你才好过?!看我今天不收你皮!!!”
正说着,程泰不服老,又要开始新一轮追逐战。
还穿着丝绸睡袍顶一头时髦卷的瘦小女人闻声急忙跑来卧房,口中一边咒骂程啸坤死蠢衰仔,手上却去阻拦「湾仔皇帝」的强烈攻势。
“坤仔!还不赶快跟你爹地道歉!”
李美莲尖尖声音几乎要喊破喉咙,用力一把拉过程泰手上的球杆往门外扔出好远,她也是气得细眉紧皱,一对丹凤眼像是要喷出火,此时对着这败家独生仔,一张尖酸刻薄唇里也说不出什么好言好语。
直到程啸坤连连认错,程泰好容易暂且缓口气坐到床上,李美莲抬眼才看到宝贝儿子鼻梁上几道针缝痕迹,貌似被打的很严重。
“吖?!谁打你打成这样?!”
“你是不是欠了赌场钱?!啊?!”
“快告诉妈咪是谁…”
瘦小女人上前捧着他脸关切,刚才那副装腔作势的凶恶嘴脸早被她抛到九霄云外。
程泰这时也才转过头注意到程啸坤鼻子上的伤疤,虽然这小子确实欠教训,但他名声在外响当当,怎么会有人目不识丁打了和合图太子爷?
“是雷…”
“…耀扬哥。”
干瘦男人说得战战兢兢,那日被痛揍的经过好像还历历在目,雷耀扬的万钧怒火烧到他想起就后怕,而且从那晚开始,他辗转澳门好几家赌场,愣是一把没赢过,简直衰到家。
“扬仔?”
“开什么玩笑?他怎么会打你?还下手这么重?!”
程泰觉得莫名其妙,站起身来仔细查看,程啸坤继续抱怨,张嘴诉苦自己还被他打落了一颗牙,此时他在外横行的嚣张模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爹地,我不过就是碰了他马子几下,而且是那死姣婆先勾引我,他不管不问上来就揍我!”
“你看我这颗牙,前几天刚补的…”
“他疯了?为一个女人打你?最多就是个不入流的小明星小mode1,碰一下怎么了?这也值得动手?!”
“老公啊…你一定要找他要个说法,把我们坤仔打成这样…”
李美莲同自己的心肝宝贝一唱一和,拉着他左看右看心疼得抓肝挠肺,一旁的程泰气得默不作声,脑筋胀得突突跳。
他想起之前约雷耀扬见面,那天问起东英踩入铜锣湾的行动到底意欲何为,只因他和洪兴蒋天生早有约定,两个社团盘根错节利益相交,铜锣湾不能落入东英手中,这层关系他当然并未告知雷耀扬。
当日谈话两人表面上和和气气,实则底下暗潮汹涌。
屯门和观塘相继被东英收入囊中,虽然他也得些好处,但程泰知晓雷耀扬野心不止于此,他虽是说软话,可态度比起往日强硬许多。而对方头脑过人自然也察觉到异样,最终两叔侄各怀心思不欢而散。
他雷耀扬除了九年前死了未婚妻血洗深水埗,几时又为了女人动过手?想来这次借故打了自己儿子也是为了出口气,老头子心中愤慨却又恨铁不成钢,指着几步外那扶不上墙的烂泥破口大骂:
“打你也是活该!日日胡胡混混!赌钱沟女飙车不干正经事!”
“天天顶着我的名头在外面逞凶斗狠!你倒是没本事还手打回去?真是丢尽我这张面皮!”
“当年像你这么大,我都从中环斩到湾仔捷运站!你个衰仔!只会在赌场散财女人堆里打滚!”
“什么和合图太子爷!?只会吹水!狗屁一个!”
程啸坤再次被骂得狗血喷头,李美莲见状又上前去劝,软软一双白玉手不停抚平老头子跌宕起伏胸口,虽然她平日里见到雷耀扬都是一副斯斯文文模样,但她也知晓自己儿子根本不是他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