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霜子应声出门。
来到街上,找来找去,果真没有牛羊奶卖,好在有一处包子铺有豆浆。无霜子买了一竹筒豆浆,路过烤鸡摊,一下被那色香诱人的卖相吸引住,馋虫又来,想到在天鼎山久不开荤,便买了一只,权当零食。
回到客栈,刚要进门,有三人正大步流星从里面走出来,一人背负琵琶,一人面如青铜,一人貌似骷髅。无霜子眼望别处,未曾料到,差点就和他们撞个满怀,幸好反应快,侧身避过,不过即便如此,因仓促收步,身子一闪,手上的竹筒一晃,大半豆浆还是泼到了当首那位背着琵琶的老头身上。
“找死!”
一旁的青铜面人一声怒喝:“眼瞎了么?”
无霜子刚要开口道歉,一张蒲扇大掌紧跟着就照他脸上抡来,疾劲的掌风让他差点睁不开眼。
突然“哎哟”
一声,斜睨一瞧,原来琵琶老头不知怎么就握住了那人袭来的手腕,出手之快,浑然无觉。青铜面人猝不及防,掌去骤停,然余劲未消,这股力道更是让他倍感生疼,无霜子也一时看傻了眼。
“与路人计较作甚!”
琵琶老头轻呵一声,拂去身上的浆渍,不待无霜子赔礼,便自顾自地大步离去,青铜面人唯唯诺诺,紧跟其后,骷髅貌人恶狠狠地瞪了无霜子一眼,随即也跟了上去。
无霜子余惊未已,愣在原地,想着三人装束古怪,尤其后面两人,模样可怖,不禁一阵后怕,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急忙进店上楼。
进到房间,天杰正斜坐在床边盯着婴儿发愣,见无霜子提着东西回来,就示意他把东西先放在桌上。
“小家伙还没醒?”
无霜子心想着给那婴儿
喂豆浆。
“还没呢!”
天杰嘀咕道:“这小鬼真能睡!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还能把他睡死么?”
无霜子抿嘴一笑,“想是吃那掌柜的耳朵都吃饱了!”
天杰闻言也是差点笑出声来:“我倒无碍,就怕你胆小被吓到,若真是个鬼婴,你怕不怕?”
“怕啥?有你杰弟在,我高枕无忧!”
无霜子满不在乎。
“白天不怕,就怕晚上高枕不了!”
天杰又故意吓唬道。
“那也是,月黑风高,鬼婴出没!噫~~怕怕!”
无霜子抖着身子,故作惊恐状,然而抖着抖着,却感身上一阵寒意袭来,不由得似乎弄假成真。
天杰见他有些异样,忙问:“怎么啦?”
无霜子指着床上,言不成声,指尖兀自微微颤抖不止。
天杰急忙转头,吓得差点跳起来,只见那婴儿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钻出了襁褓,正静静地盘腿而坐,瞪着一双大眼,直勾勾地望着自己,那两只眼瞳宛如深山老林里的两汪黑潭秋水,深邃无底,寒意逼人。
天杰不由得心里也打了个寒颤。
“噫!你吓死老子!”
天杰拍拍胸口,扮了扮鬼脸,对着婴儿故意吓唬道:“我怎么越看越觉得你像个鬼娃!说!你什么来路!……不说?信不信我掐死你!”
一面调侃,一面伸手作掐颈状,同时心里想着:就算你这龟儿子是个鬼娃,老子也不怕你!若真有那么大能耐,你早就会在路上把我俩吃了!哪还用得着轮到现在?
若是一般婴儿受此恐吓,早就被吓得哇哇大哭了,然而眼前这婴儿,仿佛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还是那样静静地坐着,一手抓着一块玉牌,定定地望着天杰。乍看之下,两眼汪汪,一脸无辜,却又略显怯意,像个一向听话懂事的孩子,因无意间惹怒大人而受斥责,那样的楚楚可怜,乖巧温驯;然而再仔细瞧一瞧,却又瞧出不一样的感觉:只见他目光犀利,嘴唇紧抿,不惊不惧,沉着冷静;不哭不闹,内敛孤僻,像个倔强叛逆的孩子,那样的桀骜不驯,特立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