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夫子再造之恩。”
“你我师徒之间,何必如此客气?”
祝青臣把他扶起来,又赶忙吩咐两个小的,给他盖好被子。
向夫子道过谢,裴宣又抬眼看向柳岸,唤了一声:“师兄。”
柳岸上前,同样应了一声:“嗯,师兄在。”
“师兄见谅,我年纪稍长,虽苦苦支撑,只怕还是要早去夫子之处。不过师兄放心,我自引师兄为长,绝不僭越。”
柳岸垂了垂眼睛,淡淡道:“我与旁人争论长幼,与你自然不争。如今你早去,自然你为师兄,我不介意。”
裴宣挣扎着坐起来,握住他的手,将他的手按在心口:“我自幼丧父,与母亲相依为命,虽遇夫子,但夫子平素奔走四方,拯救学生,难得一见,一生之中,还要多谢师兄时时照拂。”
“我与师兄同年科举,入朝为官,相引为知己,违逆父母家族之命,此生未娶,唯有十来个学生相伴左右,仅此而已。”
“我待师兄,与待夫子之心一般,却又不一般。”
“我的关门弟子为裴真,师兄的关门弟子为柳昀,然裴真脾性沉稳,酷似师兄,柳昀却与我相似。”
“我先前不敢问,怕坏了师兄的名声。如今人之将死,也想问师兄一句”
“不知师兄之心与我之心,是否如一?”
裴宣认真地望着他,目光定定。
柳岸抬眼,对上他的目光,随后用力地点了点头:“一样。”
裴宣这才满意,卸了力气,倒在床榻上,脸上带着满足欣慰的笑容,合上双眼。
柳岸握着他的手,低低地喊了两声:“阿宣?阿宣?”
冰凉凉的眼泪,落在裴宣尚有余温的手背上。
一个月后
祝青臣和李钺领着年轻的柳岸,来到指挥中心。
指挥中心新建起来的台阶上,坐着一个同样年轻的青年。
青年抱着腿,坐在台阶上,正低着头,用自己的手指戳着台阶。
一如当年,他坐在学官府门前的台阶上,等夫子和师兄外出归来。
祝青臣喊了一声:“阿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