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条惯会护食的犬。
殿宇外狂风悲号。
拍打得朱红窗棂哗啦乱响。
我在兽笼里咯咯地笑,对门外撕心裂肺嚎叫的血影幽幽道:
「娘亲啊,别再哭啦。」
「你早该明白他是什么样的人。」
4
他们没有杀我,说是父皇念我年岁小,动了恻隐之心。
但不妨碍他们把我当个玩物。
太子命人打了一套囚具穿在我身上。
铁制的口笼、项圈、手铐脚镣,再用一条拇指粗细的链子穿过项圈上的环,就这么当狗似的牵着在宫里溜。
后宫大大小小的寝殿我都爬了一遍,又被他拖拽到御花园。
深秋时节,百木凋零,只有几枝山茶开得美艳,白的像牙,红的像那日娘亲顺着木桩流下的血。
太子是我娘入侯府第二年,父皇的侍妾所生,只比我小了一岁。
他母亲早逝,曾一度被寄养在我娘膝下,却是个怎么都养不熟的白眼狼。
偏偏我娘还愿意掏心掏肺地对他好,想着总有一天,能听到他甘心情愿地叫自己一声「母亲」。
那时我便笑她。
看看,到死没有等到。
太子的身体还没长开,正是上蹿下跳惹是生非的时候。
看到曦妃养的鹦哥,二话不说掏出弹弓就打过去。
那鸟「嘎」地鸣叫一声全身硬掉落在地。
太子让小跟班去捡了来,随手砸到我的口笼上。
「这是你们狐狸爱吃的玩意儿吧?」他蹲在我面前淘气地笑,「你吃一个给我瞧瞧。」
我盯着鹦哥的尸体。
三天未进食的肚子咕噜噜地叫。
「好哇。」
我开心地抓起来,三两下拔了那些翠绿花红的羽毛,张嘴咬住鸟头卡巴卡巴地嚼碎了咽下去。
然后喷着满口的腥气冲他道:「吃掉啦。」
太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地吐出一口胆汁。
被那些小跟班惨白着脸手忙脚乱地抬走了。
5
太子病卧在床,了癔症。
贵妃也懒得去管。
那本来就不是她的孩子,她早盼着他死了。
那件狐裘很快被硝好送到她手中,赶上这几日天一直阴冷,正是穿的时候。
我被拴在她寝殿外的柱子上,看着她锦帽华衣,圆圆的鹅蛋脸被我娘那身鲜红油亮的皮毛衬出一股妖艳。
去见父皇的时候,贵妃扬起柳眉傲慢地觑了我一眼,挑衅而轻蔑。
我知她想说什么。
往日我娘还在时,她总觉得是我娘亲用狐媚手段给父皇下了迷魂药,才让她进宫多年都没有出头之日。
现在我娘死了,她升了贵妃,位列后宫之最,自然要把我娘的一切都狠狠踩到脚底下去。
不过,对于这些我都不打算理睬。
天已经阴了多日,京城自那次后没再过降一场雨。
地上的潮气积压成灾,宫里众人的衣物洗了也晾不干,只能一摞又一摞地堆在那里。
贵妃身上的布料看起来虽新,却散着浓浓的腥气。
人可能闻不见,却瞒不过狐狸。
我鼻尖耸动,认出那是兽类特有的体味,春时用来吸引异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