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霧逐漸消散,顯現出金衣青年有些狼狽的身形。
華麗長袍完全阻滯了他閃避的動作,數十道冰劍曳著流光飛穿梭,故意戲弄般就是不肯給他一個痛快。
清致氣得白淨面容都開始漲紅,這種熟悉的屈辱感讓他頃刻回憶起了一個月前的經歷。
他一個翻滾,避開直奔下三路的冰劍,怒目抬,正對上下方從容抱臂、含笑旁觀的翡寒衣。
「是……啊!」
他一分神,右肩便被極寒冷刃洞穿:「是你!殊——呃!!!」
那個稱呼還沒出口,又有另一柄冰刃洞穿心臟,直接將他未竟之言擊散。
清致吐血倒地,半晌不能動彈。
那些冰劍齊齊飛起,毫不留情刺入他周身大穴,將人完全釘死於支離破碎的主座殘骸上。
翡寒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徑直合掌一拍——
清脆聲響響徹殿宇,劍九思與蕭澤玉猛然驚醒!
勁裝青年悶哼一聲,單膝跪地,唇角登時溢出鮮血。
意識被操控的後遺症讓他本就脆弱的靈台愈發破碎,連感知都是迷濛的。
蕭澤玉來不及喘氣,當即吃力起身,將搖搖欲墜的劍九思扶住:「師祖!」
劍九思搖頭,緩慢呼出一口氣:「……沒事。」
他努力調整身體站直,只見一身青衣的翡寒衣已然拾級而上,來到了清致面前。
「照月。」
劍九思唇瓣微啟:「你……」
這是十年後,二人在現實中初次見面,卻是在如此狼狽的情境下。
劍九思利眸微垂,眼底情緒不辨。
他有很多話想說,幻境中沒來得及的,想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以及十方魔獄那種所在,自己一貫嬌氣體面的弟子又是如何一步步爬出來的。
還想好好道歉,告訴翡照月,自己不是一個好師尊,不會與弟子相處,讓他獨自摸爬滾打十數年,還害得對方背負弒師叛道的罵名,他很抱歉。
可這一切都沒來得及說出口,便被翡寒衣一聲輕笑打斷。
他只說:「師尊,往事何益。」
劍九思好不容易張開的薄唇再度抿緊,被蕭澤玉扶著的手臂卻不由自主加了力道,將青年白皙纖細的手腕捏得發紅。
蕭澤玉聞言也分外驚訝,畢竟對方不久前才親口說明自己生於玄界。
可他一向聰明,心思電轉,猜測師尊應是重入輪迴,不知怎的在另一世界重生了。
翡寒衣沒有解釋的想法,見曾經的師尊與弟子皆神色恍惚,似乎各有所得,卻只低聲開口:「澤玉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