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睹物思人罷了,」宮既明苦笑,「若非如此,我又如何能織得這幻陣?」
「幻夢絲噬人美夢,亦能噬人靈魂,」翡寒衣皺眉,「你這是在飲鴆止渴。」
「子非吾,安知吾不甘之如飴?」
宮既明搖頭輕笑,忽然收起珠串,話鋒一轉:「照月,其實我早就有所預感,你會回來。」
他做出掐指算卦的模樣,緩聲道:「月前我觀星象,發現恆界即將開始動盪,我便知,大約是你回來了。」
翡寒衣似乎聽到了什麼極為好笑的東西:「你的意思,我就是個災星,世間動盪一定是我的原因?」
宮既明點點頭,又搖搖頭:「照月,天道有常。吾等既窺得天命,自當為維護天道運行、蒼生命運奮不顧身,不擇手段。」
他說的委婉,翡寒衣卻沒費多大功夫便理解到了個中關竅。
仔細想想,當年的確有很多人莫名其妙就對他喊打喊殺,這種情況墮魔後尤甚,甚至很多他沒做過的事因找不到元兇也被扣在他頭上。
就連十方魔獄之上,他也是因為剛被連續追殺數日無力再戰,才不顧系統催促佯作出招,只想戰決。
當年翡寒衣還以為是世人厭惡妖魔才導致自身境遇急轉直下,如今再看,竟似乎有宮既明不少功勞在其中?
見他神色,宮既明嘆息:「照月,你太聰明,太通透。需知過慧易夭,天道妒你,也是尋常。」
洞中花雨忽盛。
無形劍氣裹著寒霜繚繞,忽然將柔軟粉嫩的桃瓣染上一層素白。
「所以——」
翡寒衣雙眸微眯,原本神態懶倦的眉眼倏而蘊起鋒芒:「你告知我這些,是想讓我送你個痛快麼?」
「……照月,我是不會死的。」
宮既明半點未曾察覺到殺氣般搖頭失笑,再抬眸時,未被鬢髮遮掩的眉心忽地亮起一道金芒。
那是一枚葉子的模樣,食指指腹大小,被靈力激發,竟比星芒還要耀眼。
「你沒聽說過嗎?」宮既明不疾不徐開口,「被神木賜福之人,命數亦受神木所護,不會輕易夭亡。」
翡寒衣嗤笑:「……是麼?」
冷霜寒霧驟然漫捲,漫天飛花頃刻化作銳利鋒芒:「可我偏要試試!」
獨屬於神覺境的威壓轟然炸裂,連整座山窟都在搖搖欲墜,幾乎當場倒塌!
宮既明面色一變,忙張開靈力試圖護住冰棺,卻聞翡寒衣冷笑一聲,胸口登時一痛。
他極緩慢地低頭,只看見半透明劍尖已穿透自己胸口,明晃晃的,如同一種無聲的諷刺。
「既明,」青年清冽嘲弄的嗓音響起,「我就在你身後,做什麼還要去保護那具棺材?」
宮既明的表情頃刻僵硬。
他沒出聲,背後那人卻又低笑一聲:「啊,原來你不敢見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