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必跪拜,起来罢。”
只听木叽语调平淡道,她停在发间看不到他的神情。
诸道闻言,李魁问道:“道君如何处置邪胎?”
木离望向道人中间围着的李夫人,她的脸色苍白,身上的金纸符箓文字依旧流光,可细看去,光芒渐弱,符箓边缘爬满了星星点点的黑斑。
紧随身后的清音忽道:“谢道友,此邪胎已有挣脱寄主之兆,还请道友早作决断!”
话音将落,一股阴风忽至,刮得符纸一绺一绺地往上掀,似乎将要硬生生地从她身上扒去。
风声越吹越响,咝咝地响着,一片又一片符纸也被吹得啪啪而响。
“先往道观中去!”
木离低声道。
“往道观中去。”
木叽依言道,说着便往道观而去,众人将李夫人送入观门。
门外的风声便停了,木离随木叽登上石阶,回头再看,观外是一大片低矮的蒿草,荒荒疏疏,看似纷杂,其中却隐有章法。
是个剑阵,银亮的剑光埋在蒿草之中,闪闪烁烁。
夜静了,天上的云也淡了,可风吹得无声,吹得雾一样的云飘得愈疾。
邪祟的气息越来越近了。
木离低声嘱咐道:“入观以后,不可着急取胎,待我细细瞧瞧。”
木叽沉默了须臾,才低低地“嗯”
了一声。
木离正欲飘到他的肩上,身上却突然一轻,浑身一凉,却是他冰凉的指尖轻轻地捏住了她。
翠绿的叶片微微卷起,叶缘紧紧贴着他的指腹,颤巍巍地抖了抖,他垂眸望过半刻,无声地笑了笑。
木离。
“人人都要来这世间一回,我也好不容易才来一回,可若不能舒我心,畅我意,管它洪水滔天!”
他犹记得她彼时气呼呼地说。
“你可知世间枯骨,苍生流离,便是无道。存生守道,方能长存不亡。”
她一跃而起,扬声道:“谢烬渊,我才不管什么大道,什么无道,我只管你,你以为你做了什么梓芜派的掌门就了不起了么!道宗想要除魔卫道,为何自己不出马,非要让你去,你刚渡大乘不久,岂能冒险!刘壁身死,遇到妖邪,是他时运不济,各有命数罢了!”
他抱臂看她,并不说话,眼见她急得团团转,在石阶前,树底下踱步,清风吹鼓她的衣裙,灵力流溢,隐隐泛光,而她的双颊因为薄怒而略略发红,眼睛却看也不愿看她,最后走了数百步,才终于停在他面前,横眉冷眼,微扬起下颔道:“那你再与我说说那是个什么怪物!”